于九音听了哈哈大笑,道:“好,我明白了,你去吧!”李岩方要回身,于九音又道:“你不必担忧,道家讲究有为而无不为。有为是甚么,是至人无我、神人无功、贤人知名,能乘六合之正,御六气之辩,这便是道;无不为是甚么,是得道以后,无所不为而所为皆合于道。道为出世之道,或许一时想不明白,等你功力到了,再细心机虑吧。”
于九音忽道:“我这徒儿也是你帮我选定的吧,我想你阿谁关门弟子带他前来必有深意,若说适逢其会也过分偶合了。”九嶷真人苦笑道:“又瞒不过你。”于九音笑道:“这个徒儿我很对劲,先谢过师兄了。“且放白鹿青崖间,须行即骑访名山”,这便是你为他取名青崖的原因吧。李岩资质不错,却不是用心修道,做个闲散野人的料。他有侠义之心,奉侠义之行,他所属之处在于江湖,而不在凌云。只是任谁甫行走江湖之时便决计做个恶人,又有谁甫行走江湖之时没有侠义之心,但愿他走上阿谁混乱的江湖中去,不要被这乱世埋没。一时行侠轻易,一世行侠难;一时明辨是非轻易,一世明辨是驳诘。不但靠你我教养,也看他本身的造化。”
常日除了习练招法内功,李岩、张大通便要于九音讲些江湖风云。于九音十余年来迫于无法,隐于“问道坡”,但观寓所“任侠居”之名,便知他并非闲散的隐逸之士,以往住处只要青竹一个小童,现在多的两个弟子,倒也热烈了很多,因而便讲了很多江湖过往,少年时的热血任侠,与杨烨的肝胆相照,与九嶷真人的性命相托,与一众朋友的倾掷存亡,各种过往,在口中娓娓道来时,如同再次置身于阿谁热血的期间。
于九音点了点头,又道:“我曾跟你说过,武功到得最后,无分歧于心性;心性也需呼应武功相共同,才气阐扬武功真正所长。“负天绝云”内功近于道家一脉,道家讲究平静有为,道法天然,你若一意孤行,只怕不能阐扬“负天绝云”的真正能力,此生有望成武学宗师,你也不惧么?”李岩深思半晌,道:“师父当年在天都除恶,岂有在乎本身存亡,存亡尚不在乎,武功又算甚么。即便是武功无敌于天下,若不能蔓延公理,只是蝇营狗苟,弟子也是不肯的。”
于九音轻叹道:“是啊,我也不知人间公理安在,独一能仰仗的便是手中之剑。当夜我潜进他府中,便割了郭骞和郭垣的脑袋,京兆尹也在他府上作客,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,当即顺手杀了,以血书了三人罪行,连人头挂在了定鼎门上。”
接下来的几日,李岩心神一向不能宁定。他出身纯真,并无太多俗世尘缘连累,凌云又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派,九嶷真人、于九音又是人间一等一的妙手,若能在凌云山习武终老,乃至成一派之首,实是不成多得的机遇,只是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在心头缠绕。师父的话语,掌门的希冀,成为统统思惟混乱的泉源。
连偶然深思半晌,方道:“本日之赐,连偶然获益匪浅,来日定能再上重楼,却不知于你有何好处?”于九音道:“杨岚来日定会寻上你,以我对她的体味,她必定但愿与功力全盛的你一战。”连偶然毕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,闻得此言仰天长笑,以后道:“她要我做磨刀石,我便来尝尝这把刀锋不锋利,就此别过!”袍袖一甩,带领世人下山去了。连偶然此战虽败,但看他气度,在坐妙手没有一人敢藐视于他。
李岩走到门口,回身问道:“师父,莫非你也但愿弟子选这条“侠义”之道么?”于九音长笑一声,却不答复,只道:“去吧!”李岩却已明白师父情意,回身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