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云渊收回神思,也不消仆人号召,已自行在竹榻劈面的竹椅上坐下,有仆人奉上热茶,然后随杜康悄悄退下。
望着她的背影消逝于长廊绝顶,满庭芳华的院子瞬即空寂,顾云渊悄悄耸峙,半晌才悄悄感喟:“那些过往,我未及参与,又怎会在乎。你和我是从那日街中我看到你才开端,虽则远,但我自会一步一步走近,终有一日会站到你的面前。”
“是。”杜康领命去了。
公然,他话一落,风独影凤目里的目光已化成了剑光,利得能将人斩成几段,可顾云渊安然对之,无惧恐惧,一派萧洒安闲。
如许的答复,并不料外,可看着她唇边那朵若初雪般静寒空华的笑容,顾云渊心头如冬夜般冷寂,“为何?”
听着身后的话语,风独影心头如被甚么重重磕了一下。
“下官答复了将军,将军却还未答复下官呢。”顾云渊一刹时神采便又规复随性的浮滑。
但是那刻,两个男人隔着数丈之距,遥遥相对。
顾云渊看着,眸中忍不住透暴露涩苦之情,乃至一贯萧洒浮滑的他亦由不得掩目,然后以一种自嘲的语气道:“承蒙将军看得起,以为下官他日有做太宰之能,那下官便更是要随军出征北海了。”
这些年,他的所作所为,已令满朝皆知其心机。有的人嘲笑,有的人赞美,有的人妒恨,有的人恋慕……而风独影,不管他在她面前说甚么做甚么,她向来都是淡然疏忽,仿佛人间并没有一个顾云渊。却未曾想到,她对他另有如许的等候―――国之辅宰。
擦肩而过之际,一阵暮风拂过,六月里,倒是凛冽如刀。
“太宰者,帝之辅也,领百官,治天下,济百姓。”顾云渊放开手,面庞已复端静,眼神亦悠长深远,“既是要治天下,自是要知天下。北海即将归入我朝,而作为将来要管理它的国之宰辅,又怎能不知它。以是下官才要切身经历,知其地貌,知其民风,知其文明……更是要看它如何崩溃,才知如何立它。”
前边的槐树下,丰极不知何时到来,也不知已站立多久。
“这么些年,莫非我只是让你头痛?”顾云渊苦笑着感喟。
对视好久,两人相互微微点头,然后一个入内,一个出府。
这一语,实出料想以外,乃至顾云渊在闻言的顷刻心头巨震,直愣愣的看着风独影。
这是数年来第一次,风独影没有对他的心机淡然视之,亦是数年来第一次回应他的那份心机。只可惜……
“再说,下官虽是跟从北伐雄师,但并不去火线疆场,下官有自知之明,刀剑弓马非我之长。”顾云渊侧首挑眉,又是一派风骚之态,“如果将军还是不肯,那只能说将军过分在乎下官了,竟是……”说到这他顿了顿,而劈面风独影已斜目望来,可他笑笑,颇是不怕死的道,“将军是舍不得下官有一丝伤害啊。”
“当日太宰大人于景辰殿里劝说诸位大臣时便曰‘劲敌环顾,何谈休生养息;征讨北海,则敲山震虎以慑诸国’。”顾云渊顺口出丰极的来由。
话音落下,她不等顾云渊回应,已是回身绝但是去。
“唉!”顾云渊顿长叹掩面,摆出伤情的模样,“下官才来这么半晌,将军便要赶人,幸亏下官这么多年对将军都是情真意厚,却连顿饭都讨不到,将军可真是无情啦。”
顾云渊到了后也不言语,只是凝眸含笑看着竹榻上的人,就仿佛他是在赏识一幅名画,而不是面对着一名官阶数倍高于他的大将军。
如许的双关语,顾云渊天然听得明白,他移眸看着她,石榴树下,红花衬映,霞光镀染,那袭白衣在暮风之下残暴胜锦。因而,他忍不住长长感喟:“将军与下官这一番话语,是因为体贴下官,还是想要为朝庭留一小我才?将军划去下官的名字,是因为墨客不宜疆场,还是因下官痴缠将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