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半晌才传来杜康平平的声音,可就是如许平平的不含一丝豪情的声音说出如许的话来,让久遥心头如被生了锈的针刺着般,又涩又痛。但是……他怎能心软,不然那些死去的族人如何办,他们如何能闭眼,他们地府之下怎能安眠。
“你……站住。”久遥唤着他。
好久,杜康才开口:“七年前的她是甚么样的我不晓得,可跟在她身边的这七年我却看得很清楚。每有战事,她都身先士卒,每有伤害,她都立于最火线……”
杜康留步,回回身看着久遥。
殿门前,杜康悄悄的看着她,然后又悄悄的分开。
“我跟她是一条命,她痛她苦的时候,我也会不舒畅。”
杜康看着他,胸口堵着一股气愤之情。因为他,风独影忍痛与兄弟分离;为了救他,风独影如同剐心普通舍了丰极,待他不成不谓情深义重。可这小我回报她的只要仇恨,只要冷酷!
“她曾说过,她的哥哥那么小便以血养她以命护她……”久遥喃喃着。当日她提及时面上一派高傲之情,以她的哥哥为荣,那么……当她亲手杀了本身的亲人,杀掉本身寻了十几年、曾以血养她以命救她的亲哥哥时,那该是多么痛彻心菲!
这小我是如同风独影的影子般存在着,他的眼中向来只要风独影,他的职位也甚是超然,普天之下除了服从风独影的号令外,便是天子的旨意他也不会理睬,是以若没有风独影的叮咛,他从不会去理睬她以外的人与事。便是当日服从风独影之命照顾受伤的他时,亦就只是本份的照顾罢了,从未有一丝多余的话与行动,而现在他竟然会主动走来跟他说话,怎不叫他诧异。
杜康点头,目光变得沉郁哀痛,“那日傍暮,落日红得像血一样,公子就坐在窗前,窗外有一树梨花,白得像雪,她推开院门出去,那是他们兄妹第一次相见,亦是他们兄妹的死别之期。她用的是凤痕剑,公子的血溅上梨花,当时候她的神情……就仿佛是杀死了她本身。而这些年,我恨着她,又守着她……到了本日我却只愿她余生能得欢愉安宁。”
杜康听得这话,不由转头看他一眼,“当年雍王帐下良将能臣寥寥可数,自是没法与陛下他们比拟,不但八兄妹个个名将,其部下亦是英才济济,以是当年战到最后,公子是无将可派,无人可用,青州才是城破人亡。”
杜康沉默。
“你何故待她至此?”
久遥听到这已是明白了因果,忍不住长长感喟:“是觉得免兄妹生隙,最后是她亲身杀死亲哥哥?”
“她不哭不怒不喊不叫,不代表她不痛不悲不忧不苦。”杜康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闪现一丝神采。
久遥部下一顿,然后持续拂去灰尘,悄悄的带着无尽的难过道:“她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仇敌,我与她之间横着无数冤魂,可我与她还是伉俪……我能如何待她,你又叫我如何待她。”
听了久遥的话,杜康若古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恶的波光。“在世人眼中,包含你的眼中,她是个技艺高强的将军,强大如铁铸般毫无马脚。”他微微一顿,平平的声音里泄出一丝肝火,“可你们都忘了她也是血肉之躯,她还是一个女人。”
久遥震骇无语,呆呆看着杜康,心脑筋中,混乱一片。
久遥目光一闪,没有答复。
英寿宫里,久遥抱着那株紫芍坐在庭前的台阶上发楞,目光怔怔的望着地上,神魂却不知漂游那边。
“为甚么……”久遥还是背着身,看不到他的神采,可声音里模糊约约透露痛苦,“这世上最恨她的是她本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