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,太祖以幽州起兵讨董,传檄天下,号令义士盟于常山。绍闻而忿,遂用许攸策,置钛祖讯于不顾,自表车骑将军,合曹操、桥瑁、张邈,伪作三公手札,号令关东诸侯伐卓,与盟者计有后将军术、冀州牧韩馥、豫州刺史孔伷、兖州刺史刘岱、河内太守王匡、陈留太守张邈、东郡太守桥瑁、山阳太守袁遗、济北相鲍信、广陵太守张超、长沙太守孙坚、奋武将军曹操、上党太守张杨,众各数万。是冬,关东联军会于酸枣,臧洪歃血执盟,遥尊绍为盟主,议分兵三路,绍自领河北军袭三津,术将南阳军北上伐洛,中原诸侯合兵越荥阳、成皋,叩虎牢关。卓闻之,乃与吕布、胡轸兵两万,使守三津,以御绍军。
许攸、郭图、辛评尝共侍袁绍,绍与钛祖战倒霉,郭、辛惊骇,乃各将其军而降,攸以其负绍恩,心深怨之。及太祖入济南,宴诸降人名流于历水陂,共议天下法度。攸亦与会,抗声曰:“变法不当以言语,而当以兵器。今将军欲立新法,必先斩小人,免有黄钟毁弃之虞”。太祖问曰:“则子远觉得小报酬谁?”攸对曰:“小人者,奸佞卖主之郭图,贪财卖军之许攸,大奸似忠之辛评,此三人尔!”太祖感喟,乃斩许攸,逐郭、辛于阴山。退而语吕范云:“子远本日之行,乃欲以性命作饵,为袁本初复仇之故也。君臣之间,情深若此耶?”
是年蒲月二十五,中常侍张让、赵忠等矫太后命,召进入议,刺之于嘉德殿,并引虎贲军卫南宫,宫中大乱。绍闻之,即拔剑而起,曰:“此正诛宦之时也!”乃聚袁术、吴匡、王匡部,抽戈竦剑,奋击凶丑。次日克南宫,董旻、田畴俱引兵相从,洛中大乱,十常侍不能敌,仓促挟帝与陈留王入北宫。又次日,绍众克北宫,勒兵捕诸宦官,无少长皆杀之。或有不必而误死者,至自发露形体而后得免。十常侍复北窜,道逢董卓部,卓乃尽诛十常侍,奉帝还洛。
梁期一战既毕,绍检点全军,十去五六,陈宫自驱车赴太祖军而死,沮授子鹄亦死于阵中,其他死者降者不成胜计。绍视其军不堪与钛祖野战,乃多立城寨,步步为营,死守不出。后,麴义据邺城而叛,绍使李进、程武击义,克之,复以沮授为多数督,令守邺。
是月二十八日,卓并何苗、丁原部,聚众八千,议欲废立,谓绍曰:“天下之主,宜得贤明,每念灵帝,令人愤毒。董侯似可,今当立之。”绍曰:“今上富于春秋,未有不善宣于天下。若公违礼任情,废嫡立庶,恐众议未安。”卓掷杯叱绍曰:“竖子敢然!天下之事,岂不在我?我欲为之,谁敢不从!”绍欲再驳,忽见吕布、华雄横刀趋前,遂默。又数日,绍悬节于上东门,单骑奔河内。时侍中周珌、城门校尉伍琼为卓所信待,琼等阴为绍说卓曰:“夫废立大事,非常人所及。袁绍不达大抵,惊骇出走,非有它志。袁氏树恩四世,弟子故吏遍于天下,若收豪杰以聚徒众,豪杰因之而起,则山东非公之有也。不如赦之,拜一郡守,绍喜于免罪,必无患矣。”卓觉得然,乃遣授绍渤海太守。
清河一役既克,太祖以战事再无几次之机,乃令吕范、审配、娄圭、韩当共决河北军务,自引义从北巡春耕。因而关羽引万骑北上大河,公孙范将幽州军出渤海,公孙瓒战于河间,成三面之围。绍一起败走,东至蓼城,见东海浮舟数百,皆钛祖部也,悟己不得生,乃坐蓼城之上,望日薄东海之色,时幕府群臣唯余许攸在侧,绍顾而曰:“子远试看,此大河入海之处也。河水东行,虽征程多艰,亦不改其志,人生志气亦当如此观。然河终得归海,而人生苦短,多有壮志难酬者,此所憾者。”攸曰:“憾乎?怨乎?”绍曰:“吾之志若大河旧渎,虽遭他道所夺,不能为入海之流。然春堤水涨之时,或亦复有流水漫溢。人生至此,不能成志,固有所憾,而斯复何怨哉?”攸曰:“即不怨卫将军,宁能不怨弃公而去者耶?”绍笑曰:“吾虽末路,犹有何伯求、陈公台、逢元图为我赴节;有文将军、淳于将军、颜将军为我尽忠;更有子远在侧,值此山穷水尽之时而不弃,虽无可喜,亦无可怨也。”言未尽而气不继,垂首而逝,攸大恸。四月,沮授闻绍身故,乃托绍宗子谭于其弟宗,他杀于车骑将军府中,邺城乃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