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瞻壑是朱瞻基的堂弟,只小几个月。一身宗室王爷的打扮,白缎锦衣束发金冠白玉版带,显得长身玉立英姿勃发,相称的招摇。长得约莫象母亲,面相有些薄弱,秀眉细目倒有些似南边人。固然笑容满面,但是掩不住夙来的倨傲,望着瑈璇,眼中闪过奇特的神采。
笔墨纸砚已经摆好,二人只好走上前。都是才子,做首小诗当然是手到擒来,瑈璇走到案前已经拟好,提笔一挥而就。
白烟玉微微红了脸,正要说话,俄然一声大喊:“喂!白烟玉!”,接着一阵鼓噪叫唤:“阿谁划子,靠过来!”
碧波含笑伴清咏,脂香追乐慕华姿。
进入厅中,画舫极其阔大高敞,河风自两侧窗牖穿堂而过,令民气旷神怡。瑈璇深吸一口气,不由浅笑。甘棠是一贯的端方沉毅;白烟玉垂首无言,肃立不动。
汉王身后是一张庞大的三折紫檀屏风,婉转的乐曲声中,瑈璇听到悉悉簌簌的衣袂声脚步声,仿佛很多人到了屏风后。接着瑈璇就感遭到了无数目光打量,望着本身和甘棠。莫非是汉王府的女眷?但是不看白烟玉,看本身和甘棠何为?
汉王笑道:“免礼!都起来吧!”目光在白烟玉面上一扫而过,打量着甘棠瑈璇二人,很有兴味。笑问道:“刚才本王闻得锦瑟之音,不知是谁奏出?”
白烟玉百口惨死,念念不忘便是昭雪昭雪,瑈璇在恩荣宴上遭天子回绝的事对她打击挺大。这又半年毫无停顿,白烟玉心中有些焦心。
但不管如何,娶别人,绝对不可。
汉王浅笑捻须,非常赏识。奏到渔樵问话之时,白烟玉的箫声呜呜响起,烘托着琴声却又毫不喧兵夺主,婉转环绕调子遏云,委宛生妍纡徐合节。瑈璇晓得白烟玉技艺高超,倒没想到一高至此,心中悄悄佩服。
瑈璇答道:“家母客籍姑苏吴县,现居故乡。微臣劝过多次,家母不肯进京。”
汉王咳嗽两声,把笑声遮过,含笑问瑈璇:“令堂大人当今那边?”
春日的秦淮河,碧波轻漾,冷风微拂。
甘棠仔谛听着,试了两下,白烟玉笑:“好些了”,又悄悄按着甘棠的手指,微微俯身,树模道:“如许,用力而不觉。”
说着顺手抚了几下:“这是甘公子的琴声”,又拨了几下:“最好如许,练指养气,抚下求重抵轻出之法,弦上自有高朗纯粹之音。”几人叫惯了甘棠,明知他姓韩,还是改不过来。
白烟玉含笑道:“琴者,心也。诸音之轻者,业属乎情;诸音之重者,乃繇乎气。情至而轻,气至而重,性当然也。第指有重轻,则声有高低;而幽微以后,理宜发扬。倘若指势太猛,则露杀伐之响;气盈胸臆,则出刚暴之声。”
瑈璇眯眼望着案边的杨柳,已收回青翠绿芽,不知不觉,又是春季了。白烟玉在一旁泡茶,小泥炉上烧了壶泉水,“噗嘟噗嘟”冒着水汽。甘棠昂首弹琴,是一首《醉渔唱晚》,琴声飘零,没入高远的云端。
仨人说到这里,都有些闷闷地。天气已晚,繁星初上,新月当空,照得秦淮河的水面银光鳞鳞。但是年青人,急甚么呢?火线另有大把的时候。
疏林逢春百花艳,画舫逶迤紫气来。
白烟玉如有所思,欲言又止。瑈璇有些捉急:“姐姐!有话就说,别吞吞吐吐的。”
甘棠谦逊道:“王爷过奖。微臣班门弄斧,王爷见笑了。”
策马摇扇河边望,半是激昂半慷慨。”
甘棠瞪瑈璇一眼,回身含笑问白烟玉:“白女人但是想起甚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