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沐雪哪能不依她,把手炉递到她手里,拢了拢大氅,把身后的风帽给她戴上,取伞撑在头顶,缓缓道,“走罢”。
周池羽鼻尖轻嗅了嗅,转头来,朝着苏沐雪欣喜道,“西北角的玉蝶龙游,彻夜怕是开了,我尚无睡意,沐雪,你可要陪我同去?”。
“纱姐姐,回屋罢,内里冷”,小蚂蚱不幸兮兮的哼道,声音冷的有点发颤,柔弱的身子给夏纱压在亭柱上,只暴露半截水绿的裙摆。
那鼻尖的墨点,给夏纱揉开成一团,黑乎乎的,而她涓滴不察。
洁白银盘,垂挂在夜幕,轻柔清辉,伴着飘落的点点雪花,洒落着,清爽雪气劈面而来,带着微浓的婢女,令人精力一振。
“池羽早些安息,我回官舍了”,苏沐雪替她拢上一领大氅,柔声说道,周池羽瞻仰着天涯皓月,伸展着身子,任由雪花和清辉洒落在,她绣着牡丹,边攒着白狐狸毛的朱红大氅上,浑似明月里,冰雪做的妙人儿,灵气活泼、晶莹通透。
唇间残留着她手指的温热,愈发清楚、炽热,熨烫着苏沐雪的心,乱了节拍的跳着,被握在周池羽手里的指尖,一会儿烫,一会儿凉。
临到子时,方抄齐了十遍,周池羽摊开晾好,明日叫人清算,跟苏沐雪踏出殿外。
“夜里在官舍歇着,我陪你把书抄完再归去”,苏沐雪见她只用了少量,皱着眉说道,“胃口跟猫样儿的”。
“嗯..纱姐姐..不要..”,细细的女子低吟声,钻进苏沐雪的耳里,似惊雷敲醒了她沉迷盯着周池羽侧脸的行动。
“果然,西廊有亭,能够赏尽梅色”,周池羽暴露欣喜的神情,因着逝去母妃之故,花中她独爱梅,爱极了那分狷介孤傲和孤芳自赏。
若不能与你比翼,必令我沦亡情愁而欲丧亡。
鼻间是她的芳香,眼里是她缠绵的青丝,莹白剔透的肌肤,眉升目华,好像剑芒。
“小蚂蚱乖,姐姐想你了...”,熟谙的声音,竟是入夜后果倦怠而被戏弄的夏纱,现在正娇声软语地哄着,
苏沐雪昂首,望了畴昔,不由莞尔一笑,无法地看着池羽作弄夏纱。
“嗯..冷..疼..轻点..轻点..”,小蚂蚱拽着她的袖口,破裂的低吟浅浅响起,带着一丝哭意,却又掺杂着愉悦。
西北角种了少有的玉蝶龙游梅,枝条扭曲,树冠散曲,仿佛游龙。其花复瓣、其色乌黑、其香犹若脂龙游梅,芬芳芳香。
夏纱遣人出去清算,跟在公主身后出去。
自夏菱出宫后,这两日都是夏纱贴身奉侍公主,可谓是如履薄冰,深怕有涓滴差池,“是”,夏纱暗自松气,能够松弛了。
“池羽?”,冰冷的指尖落入到暖和的掌内心,苏沐雪惊奇出声,周池羽不动声色,只竖起手指,抵在她的唇边,摇了点头,偏头往那头望去。
周池羽含笑,接过夏纱递来的茶,轻抿一口,吐在银盂,含了块薄荷香饼,便是不消了。
亭顶的琉璃瓦落满了雪,绿色檐上雕着祥云斑纹,四个翘角上各系着铜制的风铃,风吹过,带来叮叮的动听铃声。
“谨慎手凉”,苏沐雪侧肩躲过她的手,“你撑畴昔些,我身子比你健壮”,周池羽不逞强的仰着下巴说道,苏家人身形苗条,而她年纪尚小,自是比苏沐雪矮上一些。
落雪无声,万籁沉寂,靴子踩着雪,咯吱咯吱的响,周池羽天然的挽上苏沐雪的胳膊,沉寂里,苏沐雪能感到雪花飘落在伞上的重量,感遭到身边人儿的浅浅呼吸,另有平淡如梅的少女芳香。
月悄悄爬上树梢,透过窗棂洒落一地霜,月明星疏,灯笼挂在檐下,偶有虫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