旋风捣蛋,也会受伤流血,前人的设想力比古人还丰富。
少顷,蓬首妇出,探藏处,失绳,怒,直奔陈前,呼曰:“还我物!”陈曰:“何物?”妇不答,但耸峙张口吹陈,冷风一阵如冰,毛发噤[HT5,6]齿[KG-*3]介[HT5],灯荧荧青色将灭。陈私念:鬼另有气,我独无气乎?乃亦鼓气吹妇。妇当公吹处,成一浮泛,始而腹穿,继而胸穿,终乃头灭。瞬息,如轻烟散尽,不复见矣。
出处:《阅微草堂条记》
婺源汪启明,搬家上河之进士第,其族汪进士波故居也。乾隆甲午四月,一日,夜梦魇很久,寤,见一鬼逼帷立,高与屋齐。汪素勇,崛起搏之。鬼急夺门走,而误触墙,状甚狼狈。汪追及之,抱其腰。忽阴风起,残灯灭,不见鬼脸孔,但觉手甚冷,腰粗如瓮。欲喊集家人,而声噤不能出。久之,死力大呼,家人齐应。鬼形缩小如婴儿。各持炬来照,则所握者坏丝绵一团也。窗外瓦砾乱掷如雨,家人咸怖,劝释之。汪笑曰:“鬼党虚吓人耳,奚能为?倘释之,将助为祟,不如杀一鬼以惩百鬼。”因左手握鬼,右手取家人火把烧之。腷膊有声,鲜血迸射,臭气不成闻。迨晓,四邻惊集,闻其臭,无不掩鼻者。地上血厚寸许,腥腻如胶,竟不知何鬼也。王葑亭舍报酬作《捉鬼行》纪其事。
妇人向来性子刚烈,大声说:“贫民家种了几亩麦子,靠它来活命。毒日头底下我们多么辛苦,可刚收割完,就被怪风吹散了。我们觉得是妖邪,才用镰刀投掷它,不想伤到的倒是大王的使者。何况使者来交常常,本有官路可行;为何横穿民田,粉碎人的麦子?是以事受杖打之刑,我实在不甘心、不平气!”
可见,辩才好,也是一门极有效的本领。
丁卯年夏天,张家媳妇和婆婆二人一起收割麦子。她们刚把割好的麦子清算成堆,忽有大旋风从西方吹来,把麦子吹得四散。
陈公鹏年未遇时,与村夫李孚相喜。秋夕,乘月色过李闲话。李故寒士,谓陈曰:“与妇谋酒不得,子少坐,我外出沽酒,与子弄月。”陈持其诗卷坐观待之。门外有妇人蓝衣蓬首开户入,见陈,便却去。陈疑李氏戚也,避客,故不入,乃侧坐避妇人。妇人袖物来,藏门槛下,身走入内。陈心疑何物,就槛视之,一绳也,臭,有血痕。陈悟此乃缢鬼,取其绳置靴中,坐仍旧。
江西婺源人汪启明,曾搬进上河一进士府第居住,那是他族中汪波进士的旧宅。乾隆甲午年四月的一天,汪启明做了很长时候的恶梦,刚醒来,只见一个鬼贴着床帷站着,有屋子那么高。汪一贯英勇,蓦地站起与鬼斗争。鬼仓猝夺门而逃,仓促间碰到墙上,模样非常狼狈。汪追上鬼,抱住了他的腰。俄然,阴风大起,残灯也燃烧了,他看不清鬼的脸孔,只感受手很冷,鬼腰像瓮一样粗。汪想把家人都喊来,却出不了声。过了一会儿,汪死力大声呼唤,家人一齐过来了。鬼缩得像婴儿一样小。大师拿着火把来照,见汪抓着的是一团坏丝绵。这时,窗外的瓦砾像雨一样掷下,家人都很惊骇,劝汪放了鬼。汪笑着说:“鬼党只会空吓人,如何能放了呢?假定放了,会增加它作怪的气势,不如杀一鬼而惩戒其他鬼。”因而他左手抓着鬼,右手拿了家人的火把来烧鬼,收回噼噼啪啪的声响,鲜血迸射而出,臭气熏天。天亮后,邻居们诧异地来看,一闻到臭味,没有不捂着鼻子的。只见地上的血有一寸来厚,像胶一样腥腻,竟不晓得是甚么鬼。王葑亭舍人曾写了《捉鬼行》来记录这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