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沈举人见此,悄悄点了两下头,便回了东厢。
这个时候,绣娘们早就完工了,大师正聚精会神的低头干活,顾三娘出来了半晌,也未曾有人发觉,直到有个圆脸的女人昂首穿线时才看到她。
前两年,安然州的宁王爷嫁女儿,在金氏绣庄订了一幅百子帐,如果能为郡主绣嫁奁,即有脸面又有赏钱,绣庄里的绣娘们都想接下这活儿,厥后管永旺把这活儿给了顾三娘,自此,宋嫂子就对顾三娘有了成见,顾三娘一贯遁藏着她,幸亏绣庄里的活儿,都是各做各的,故此倒是相安无事,谁知本日她刚见到顾三娘,就挑起刺来了。
顾三娘竟不知他还是个懂药理的,又看他像是专门等着提示她的,因而对着沈举人说道:“多谢沈举人美意,我必然将你的话放在心上。”
顾三娘说道:“我那幅花开繁华的屏风这才绣到一半,如果再拖下去,还不知甚么时候才气完工呢。”
“我到了,你也快些家去吧。”顾三娘对莫小红说道。
平时妇人们拌嘴老是有的,只是宋嫂子这话实在有些过了,有人便打着圆场说道:“算了算了,一个屋里做活的姊妹,都让步一步罢。”
“天不早了,我们出工一起归去罢。”莫小红说道。
顾三娘苦笑一声,不想开又能如何呢,如果她真想不开,早就一头碰死在王金锁的门前了。
那宋嫂子被顾三娘一句话气得满脸涨红,她男人瘫了后就不能成人事,总狐疑她在外头偷男人,故意想把她圈在家里,可惜老子娘也没挣下万贯家财,故此每月发的月钱,都被她男人死死攒在手里,差未几的人都晓得宋嫂子的男人不拿她当人看,这事本是宋嫂子的心头事,现现在被顾三娘当众拿出来讲嘴,宋嫂子便蓦地站了起来,对着顾三娘骂道:“好不好的我另有个男人,你一个孀妇,男人刚死了几日就外出走动,我劝你也要知些廉耻才是。”
那圆脸的女人,闺名叫做小红,她刚进绣庄没两年,来的时候顾三娘教会了她很多东西,是以两人虽隔着好几岁,脾气倒是最相投,她内心替顾三娘打抱不平,便说道:“三娘内心不安闲,我们姊妹不过是欣喜他几句罢了,那里就迟误宋嫂子你发财了呢。”
莫小红对顾三娘说道:“你好生歇着,如果明日再不好,就跟永旺叔告几日假,没得拖坏了身子,刻苦的还是本身。”
绣庄的姐妹们都晓得顾三娘刚死了男人,她们还猜想她大抵不会再出来做活了,是以这会儿看到她,大师便停动手里的活计,对着她好一通虚寒问暖。
自打得知顾三娘她男人身后,管永旺就想着她这差事怕是干不悠长了,现现在看到她这么早就来了,管永旺只当她是来辞工的,顾三娘在金氏绣庄里干了七八年,向来诚恳本份,绣艺又是一等一的好,如果她走了,管永旺另有些舍不得,他们绣庄的绣娘月钱很多,但要找个技术好的人,也不是那般轻易的。
顾三娘到绣庄时,已是迟了半晌,这绣庄在县城东头,离着秦大娘家有一顿饭的工夫,绣庄的店主姓金,县里的人都称作金氏绣庄,金氏有一门首创的绣艺,绣品专供皇家利用,当然,这绣艺是不传外人的,只因是御供,金氏刺绣的名声世人皆知,更有那些富朱紫家,非金氏绣品不消。
世人见管事的嬷嬷来了,便各自回到绣架前,那顾三娘瞥了宋嫂子一眼,说道:“我也劝嫂子一句,别本身心机肮脏,就觉得旁人都跟你一样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