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佑想去西昭搬救兵,而百里捻身为宇文泱军中之人,晓得他的行迹以后,必然要反对于他,昨夜百里捻便赶开了此处,本想要劝张佑归隐,现在只能挑了然。
让百里捻有几分绝望,也有几分忧愁。
“王上,张大人已经出宫门了,王上回寝宫吧。”前面的小寺人提示着。
张佑:“前次先生赠我北晏青琴,我还未能劈面谢过先生呢,北晏青琴乃是天下可贵一奇琴,实在可贵,先生肯将赠那琴与我,我但是真是糟蹋了。”
百里捻抬起眸子,思考半会子,他与张佑乃是老友,他对张佑的行迹也能猜想几分。“你将天下地境的图纸拿来。”
他看着南边夜色,悄悄抬起手,又风吹过他的手背,夹着雨水有几分凉,“更何况,能不能攻陷南明,便看彻夜了,我怎能让其节外生枝呢。”
张佑看到拦车之人是莫湮,也便明白是故交已至,他与百里捻已有一年多未见,当下俄然到临,也不知是何意,可百里捻已拦下了他,他也不能见都不见便拜别,张佑下了马车,只是眼眸微深。
于张佑,百里捻确切对不住。
“报信?”莫湮更是不懂,他不解地问道,“张佑给公孙执报信,岂不是对宇文泱倒霉,宇文泱打击南明,岂不是要难上几分,战事也要拖些光阴了。先生为何要如许做?”
“主上,”莫湮施礼。
张佑的话让百里捻无话可说,张佑便是这般热诚忠义之人,贰心中稀有,只是张佑的热诚忠义用在公孙执身上,却不是一件幸事。南明现在气数已尽,即便有张佑为南明策划驰驱,也已无用,百里捻只能长长叹一口气。
白霁江北岸,北晏军帐当中。
“莫湮,放了他吧。”百里捻喃喃道。
百里捻摇点头,“没甚么,只是想起旧事,不免感慨一句。”
听罢此话,公孙执泪中带笑,轻拍着张佑的肩膀,“爱卿去吧,本王会在王城,等着爱卿。”
“西北风?”
幸亏南明与西昭本就交界近邻,不出两日定能进西昭,张佑与西昭王越洆也有几分友情,老西昭王还在南明为质之时,张佑多有照拂,厥后西昭攻南明,张佑出使西昭,也与越洆相言甚欢,张佑有掌控,只要能见到越洆,定能压服他出兵援助南明。
这边主仆二人正在瞧着图纸,隋义便走了出去,手中端着炊事。迩来宇文泱心机全在作战之上,对百里捻也冷僻几分,就连平常的炊事,都是隋义备好送来,幸亏隋义看起来卤莽,对百里捻倒是非常上心。
百里捻沉默了好久,瞧着张佑的婆娑泪眼,他垂下眸子,拂手回身,面前恰好是那两棵青竹,这里的青竹不如南林的青竹苍翠,百里捻眸底深沉,眼神庞大。
百里捻抬起眸子,朝帐篷外看了一眼,月色恰好,还能闻声宇文泱清算兵马的声响,自从仲演乍亡以后,宇文泱沉默了很多,脾气暴躁得很,也很少来找百里捻,以他的性子竟然不会考虑到南明的谋臣张佑。
莫湮走进帐篷,他一身黑衣,他是从南明方才返来,百里捻调派他去刺探动静。
张佑轻笑了一声,百里捻老是如许,偶然让人看得透,但最多时候让人捉摸不透,只不过张佑此时没故意机与百里捻再话旧,他看了一眼东方的日头,要尽快赶路去西昭。
送隋义出去以后,百里捻站在了营帐门口,他抬眸往外看了几眼,夜色正浓,又下起了细雨,彻夜的风另有几分大,是西北风,南下的船只乃是顺风,若运气好,明日也是西北风的话,从白霁江这边渡江,明日中午便能达到白霁江南岸,逼近南了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