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,朕没瞧甚么,”天子缓声道,“只觉你今儿有些奇特。”在她面前,天子向来不拘着,便开起了打趣:“如何,怕朕返来找你算账,你吓到啦?”
窦沅便要赶人:“陛下,天气已不早,免人说闲话――您摆驾罢!”
话未说完,窦沅却立了起来,神情有些严峻,天子担忧道:“如何?阿沅那里不舒畅?”
天子是爱她的,她有仙颜与芳华,而这汉宫中女人最怕的便是花轻易逝,芳华逐水去。这些,她都不必忧心,起码现在,她正紧紧握在手里。
这“长门”二字甚是刺耳,隔了这么多年,还是很刺耳。她掬泪笑道:“陛下喜好这儿?那陛下但是个有知己的,当年想必是私心极喜好这处儿,才将这冷冰冰的长门宫,赐给您的结嫡妻吧?”
那芍药便低了头,连看都不敢看钩弋夫人一眼。
“陛下可否再说一遍博浪沙所遇之事?”她哀告。
天子举一杯香茶,微抿,却见她无行动,便抬眉:“如何?”
天子公然被骗了。
“不哭,阿沅,是朕欠你。”
“娘娘您……您熟谙窦沅翁主?”芍药大讶。
钩弋夫人冷不防问:“陛下呢?”
“你向来不爱管事儿的,”天子愈觉奇特,“今儿是有些怪,你……”
“欢迎朕的是个女人。”天子深觑她,真觉她今儿奇了怪:“朕倒挺喜好她,还跟她开打趣,要接她回宫做据儿的老婆。――实在朕当真不算开打趣,她若应了,朕真会将她带回宫来教养,机会合适了,便赐婚配据儿。”
这赵婕妤也是个短长角儿,面上温温的,眉眼可善,谁想她手腕能通天,竟能请动长门宫里早不问世事的那位主儿,窦沅翁主便为她例外出宫,与皇后对了起来。
“获咎皇后娘娘?妾不敢。”
“小妮儿……”钩弋夫人笑了起来:“你呀,是怕本宫妒忌么?陛下爱去哪儿便去哪儿,本宫管得着?”
“陛下从未思疑过甚么?”她反问。
“陛下,正因阿沅不知本身会不会说错、做错甚么,内心才会惊骇。阿沅……先请罪!”她深觑天子,再一昂首,重重一个响头磕了下去。正砸天子脚根前。天子一退,因说:“阿沅,今儿打朕前脚进了门,便觉有些不对劲,你……是不是有事瞒着朕?”
她们畏敬地称呼她为――“钩弋夫人”。
但只因是她,天子极禁止。
她垂下眼睫,似在考虑些甚么,而后,极深地吸了一口气。因跪下,天子忙扶她:“朕说过,阿沅,毋论你做错了甚么,朕都不会见怪。你……不必如此。”
她走了神,话虽是问着天子,但却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她有些惊奇,但并不是为着“配据儿”。天子会错了意,因说:“你和她们一样,也觉太子高高在上,凡人配不得么?这有甚干系,朕河间遇见的赵婕妤,出身一定比朕在竹屋里结缘的那小女人好,但朕喜好赵婕妤,朕便要她伴驾,旁人谁敢说些甚么?据儿也是一样!据儿喜好谁,便能够汲引谁!”
天子赐她宫宇,名“甘泉”。今后,她与甘泉宫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她把这里,变成了“钩弋宫”。
见这钩弋夫人原是这般爽利利落之人,小宫女儿也放了心,憨憨一笑,话便多了:“原不敢这么着……娘娘才入宫,乃陛下亲封,陛下一回宫,却先去长门宫瞧表妹,凭谁内心头都要难过的。只劝娘娘莫放心上,长门宫里住着的,是个失了丈夫的孀妇,陛下待她好些,亦是不幸她。不幸么……不当恩宠的!陛下总会来我们宫里探娘娘,娘娘莫要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