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婢子也迷惑——问了一遍又一遍,晕晕沉沉的,‘她’却不说话……”
楚姜因说:“那日在掖庭黑屋子里,婢子被嬷嬷掴掌,挨了几天鬼一样的日子,可好——有一人倒半夜摸来给婢子送药、送吃食,婢子内心感激,昏倒中也不忘问仇人名字……”
楚姜被她如许一安抚,倒确然安稳了下来,端端扶着小榻,捉起案上一把小剪子,“咔嚓”一下,准儿好的很,剪了烛芯,把烛火挑得旺极。她因叹一口气道:“上回……婢子鬼门关跑了一趟,被司礼局的嬷嬷抓住,好一顿打,倒也算因祸得福……”她眼角微微垂下,极都雅的柳叶眉,衬了眼底一汪烛光,盈盈的,像是闪着的上贡明珠,她瞧了一眼陈阿娇,又道:“娘娘猜婢子可获了如何个大收成?”
“日子就这么过着,一天一天……跟大雁飞过了似的,去了就再也不返来。我有三年没见到我那亲妹子啦——老巫看得紧,妹子愈收回息,传闻还去外村跟着术人方士捉鬼,怪灵的,挣几个小钱活得也好。”
“不说话可才坏啦!”楚姜悄悄拍着桌角,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场景:“……厥后,婢子身子稍愈,能与她好端端相处了,婢子一应细藐小小都观了个遍,总算内心摸了个底儿,才敢问她——”
“我爹怔了怔,倒是很对我说的话上心。可我当时还小,哪晓得那‘紫气环抱’的去处是哪个旮旯呢?爹揣摩了两三日,择好了日子,托亭长把mm送走了……”
楚姜神采如常,因说:“请娘娘屏退摆布。”
阿娇笑她:“妮儿不怕臊,收成?可不是收了个姓赵的庄稼么?”
阿娇一愣,这可真是摊了甚么劳什子大事啦?楚姜平时不如许的。再瞧那丫头,虽面色稳稳地端着,但内心头到底揣着不一样的设法儿,假作平静的,也能被人看破来。陈阿娇平素胡乱来事,但关头时候,还是挺知理的,便摇了摇小绢扇:“你们……暂退下罢,本宫有些乏,留楚姜一人服侍便是。看着门,没的别教旁人来搅了本宫平静。”
陈阿娇一口香茗差点喷将出来,大大讶异:“这可如何说?”
楚姜的声音,悄悄软软,似柳絮在秋色生暖的殿里轻徊:
“不说话?”陈阿娇惊奇。
“她是谁?”
“我晓得有甚么事情要产生,总有甚么事情要产生……没过几天,娘又出了事,好端端的,娘战役常一样在河边洗衣,熟谙水性的她这一次却不知如何,竟滑到了河里,连手都展不开,差点窒死。幸而挑着担卖鞋的小儿郎路过,救起了娘。”
“诺。”
宫里铁则,“不知当讲不当讲”的事儿,普通都是必须当讲的。阿娇笑道:“但说无妨,我们这宫里,反正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似的,哪有不能讲的话呢?即便贴了‘大不敬’的名头,本宫反正兜着便是了。”
阿娇又说道:“你厥后机遇之下,也入了宫,这些许年来,怕是也惦记取这个妹子吧?只不过……高墙厚瓦的,要见个面儿,哪那么轻易!”阿娇因叹一口气,这宫里的女人,原该都是不欢愉的。
“婢子尚未入掖庭时,家中有一亲妹。这女人才出世,便带异象。妹子是天哑,生来不会说话的,但极聪慧,能辨人丁型听教,是以,平常糊口,倒也无碍。父母也不因这一启事嫌妹子多费粮食,农家小户的,也算疼。我这妹子,两三岁便能识秽物,村庄里有鬼上身的、骇了魂去的,妹子小指一点,皆能数辨,当时村人称大异。光阴久了,我父母内心头皆有些慌瘆,妹子长到五岁上,村东头一独居老巫来到我家向父母讨人,直言,农家小院那气儿镇不住那异物啦,光阴久了,恐要生出大事来!不如给她老婆子要了去,教诲些行巫之术,或可保百口性命。母亲被那老巫一说道,妇道人家,没个主张,乱慌乱忙,便是慌了心。父亲说,古来浅滩也困不住大龙呀,她去了也好,没的跟老巫祛祛邪气,还能学些餬口之术。——当时我们那小村庄,很讲究些神神鬼鬼的怪道巫术,旁来有个丧事啦,祭典啦,总要教老巫挑个好时候,被鬼上了身胡涂畴昔的人,总也要叫老巫来将那祸害请走……总之,妹子跟着那老巫,也不算好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