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免。”天子终是开口道。
天子的意义教人细想之下,心中发寒。窦太后暗叹,真是翅膀长硬了,有乃祖乃父遗风,好个帝王!她这平生为刘姓天下经心极力,统统的心机心血全顾在大汉朝的江山上头!到头来,却教本身的孙子猜忌、嫌隙!
——“大汉后继有人!”
窦太后郁郁,挨在榻上,半天喘不过气儿,宫人执扇服侍,舒缓了半天,窦太火线才展开眼睛,目中结了一层郁色:“娇娇不幸见儿的,冒这么大风险来瞧瞧长乐宫这老婆子,没成想,不幸不幸的孩儿,倒给听去了这么个动静……”
这一“大喜”似惊雷在长乐宫炸开。宫人、内侍皆是窦太后亲信,谁都晓得,陈后仍然居长门别苑,帝泽不沾,这一番“大喜”,恐陈后再无翻身之力。是以阖宫郁郁,但因武帝仍未拜别,也不好太作难,又得瞧着窦太后神采,两厢难堪。
窦太后见武帝眼中并无忧色,心道君心不过露,这孙儿好成器!因道:“陛下不去未央宫瞧瞧?卫氏是我们汉家的大功臣,等孩子一落地,便着掖庭令晋位分……”
窦太后笑道:“阿祖这把老骨头是走不动喽!只能听内廷宫女子们说道说道,长安城里有甚么趣儿事啦,哪家的侯爷又娶了个标致娘子啦,嗳,彻儿,我们女人家家后宫这些消磨工夫的劳什子话,你们爷们听着没劲,你一来,阿祖倒不知要跟你嚼道些甚么……”
未央宫内侍伏地长跪,这才说开来:“卫夫人侍女婉心女人提及夫人身上不大好,宣太医令进诊,没想不但无疾,还是大喜!卫夫人已有孕!奴恭喜陛下、道贺陛下!”
窦太后拍武帝手背,浅笑着对身后宫女子道:“你瞧你们,坏了天子的兴趣!百姓,也是君家的百姓,长安民舍里传出来的歌谣,说两句,天子必不会纳罪,现在这番掖掖藏藏,难怪彻儿要活力!”又对武帝道:“彻儿,你现下子息薄,多纳美人,哀家并无责罪,只是……后宫多忌专宠,你乃大汉的天子,必然要衡量前朝、雨匀后宫啊!”
依例,妃子有孕,于家于国,皆是大喜。但此时长乐宫的氛围仿佛有些不该景儿,窦太后撑着坐起,终究突破这些微的难堪氛围:
“‘长乐奉母后’,皇阿祖身材安乐,‘长乐’着,孙儿于前朝临百官训,内心也是高兴的……太皇太后,朕只求我大汉国泰民安,您身材康泰。”
“不幸见儿的……”老太后潸然泪下,轻拍她手背:“好孩子,等彻儿明白过来,你就返来了……”
窦太后笑道:“是阿祖错,糟了你一番孝心,前朝贪凉,已经作下病来,太医令着宫女子紧盯着我老太婆,莫教老太婆再糟了身子!要让老婆子偎在榻上捂一身热痱子才好呢!彻儿,你紧瞧着,他们如许看的紧,老婆子倒像给捯饬着玩儿似的!”老太后看起来气色不错,见皇孙亲来谒见,提及笑来表情更加畅顺。
武帝心下敞明,料着该来的老是要来,他大气凛冽的馆陶姑姑合法盛年,当朝天子在窦太主眼里,也不过是个小娃娃,她哪肯就此罢休?因说道:“太皇太后,不如便把长安城里那些趣事儿啦,说与朕听听?”
“陛下大喜,真好啊!我大男人嗣富强,君王——当建功万代啊!哀家恭喜天子……”
武帝挖苦道:“成心机!”
武帝迎上皇祖,眉头稍有凝郁:“阿祖,三伏天里,如何还盖着薄褥?不要捂出病来……”
窦沅拜谢,却听天子又说:“魏其侯孝期将满,你也该阖宫走动走动,戴翠戴红的,也无甚事。宫里女眷多,排起分位来,都算你亲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