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怨怪母亲心肠太狠,母亲却只是感喟。好久好久以后我才晓得,我从不管他宫美人生子,旁人,却早已管起了我的肚子。
我的,中宫椒房殿。
彼时星光恰是好,我并不知,那一夜,才是万千磨难的开端。他宠我、疼我是真,心中横亘着大汉万里国土,亦是半点不掺假,他是天子!
“这世上的祸事,有些,只怕兜不住……”
我陈氏一脉再出皇孙,只怕于太后娘娘而言,比之无嗣,更教人头疼。
他好似看出了我的心机,微微低了低身,抵我耳边轻声:“你又在想,朕转坏心机,朕此人……如何个烦人,歪歪肠子叫人难招惹,是不是?”我嘟嘴点头,他倒好,愈发得寸进尺:“那又如何?朕的歪歪肠子,又不对于你!傻丫头!”
正月十五上元灯节,夜正浅,天子跪在猗兰殿前,长夜未歇。
彻儿回了去。我能闻声他们发言。
“彻儿非这么个意义……”
“呵,这位先生只怕嚼说错了,要她繁华,我一人便可!我要她这平生繁华繁华,我敢保她,何人能挡?”
太后娘娘一双凤目微嗔,直似要吞了人去。
他长叹了声。
彻儿终究低头看我,忽地笑了笑:“凭他要说上个理儿,娇娇,莫怕,掀他摊子的事,有你的份,天然也有朕的份儿!”
当时我并不懂,太后娘娘这一顿笞鞭,尽想是要淋了我身上来的。
再如何山呼“万年无极”,总归是要归上天宫,化作万年间灰尘一抷,今后荣光无人睹。
我并非善妒,亦不是不谅解他。只怨怪我本身肚子不争气。母亲曾经提示过我,要永保中宫之位,必不成像平常一样孩子似的嬉闹,非常期间,即必采纳非常之雷霆手腕。
这个世上,我总有些事情是猜不透、不了然的,比方彻儿因何待我冷酷很多,比方,彻儿被留在猗兰殿那一晚,太后娘娘究竟与他说了甚?
彻儿伏首:“母后降罪……”
彻儿的将来,亦与天子娘舅一同。
“娇娇很好,她揽祸,我给兜着。”
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