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籍两手一摊,无法长叹道:“良言顺耳,大王若觉我所言刺耳,那便将我头颅斩下,唯望大王能让人将我这颗头颅吊挂在东城门上。”
天下另有这等功德?
倒非甚么了不得的战略,恰是汉廷在身毒诸国用顺了手的“以战逼和”罢了。
“多说无益,你大汉既是成心襄助巽加人挞伐我注辇属国,就休要再谈两邦交好之事。”
喀珮卡楠倒是不知汉人谋算,见得季籍登殿,不待他行完礼,便是出言痛斥道:“本王且问你,你大汉边是遣使递来国书,想与我注辇国缔交修好,却又怎敢出动数百战船犯我海疆,戮我军民?”
古外今来,搞交际的大多脸皮厚,若没点唾面自干的心态,光凭甚么不卑不亢,甚么有礼有节,那是难成大事的,痞里痞气的张仪和堂堂正正的苏秦,就是最典范的对比,三寸不烂之舌,还要配上三尺厚的脸皮,那才真正管用。
季籍亦是深悉民气,登殿拜见是颇是谦恭,没摆出甚么倨傲模样,倒非是怕掉脑袋,死国没甚么大不了,只怕触怒了注辇君臣,反是坏了陛下的运营。
“大王此言差矣!我大汉天子陛下早在国书中言明,人间万邦,与我大汉,非友即敌,让大王尽速定夺。”
季籍躬身作揖,复又起家直视王座上的喀珮卡楠,朝天拱手,肃容道:“我大汉天子金口玉言,言出则必践,容大王细心考虑三十余日,已是可贵了。”
数位重臣皆是齐声呵叱,觉着汉人实在是过分傲慢了。
喀珮卡楠抬手重重拍在王座的扶手上,沉声喝道。
大汉与百乘王朝反目标动静,早已传遍身毒诸国,喀珮卡楠岂会不晓得,只是千万没想到,汉人竟将主张打到注辇国的头上,明显是想让注辇将士凭白为他大汉冲锋陷阵啊。
如果此时应下注辇王,坏了大局,他季籍怕不得要落个枭首夷族啊?
对于大汉海军强行禁海之事,季籍自是早就晓得的,实则何时行事,恰是他与此番统领舰群的海军稗将议定的,大汉使团登岸后,若三旬日内不遣人传讯归去,海兵舰群就会依计行事了。
注辇王喀珮卡楠确切不傻,然大汉天子刘彻却也没真将他当傻子,之以是遣使前来,天然是能给出注辇君臣都没法回绝的前提了。
季籍忙是出言解释道,说的也不算是谎话,虽说少不得有大行丞窦蟠的鼓动,然出面“请”得神谕,逼着巽加王案达罗迦出兵的,也确切是浩繁的婆罗门僧侣贵族。
季籍倒是毫无惧色,持续出言道:“大王乃是贤明有为的君主,我才敢直言相劝,我大汉天子在国书里已说得明白,你我两国非友即敌,是友是敌,全在大王一念之间罢了。”
“猖獗!”
季籍就是实打实的交际人才,在大行府熬了二十余载,一起摸爬滚打出来的,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工夫杠杠的,仿若没听出注辇王那笑声中的调侃,自顾自的往下说:“大王啊,我大汉是真想与注辇国结为兄弟之邦,便如同巽加人那般友爱靠近啊。”
此时背弃巽加人,等若自断臂助,即便他季籍承诺,大行丞窦蟠也不会承诺,远在帝都长安的天子陛下更不会承诺。
说实话,喀珮卡楠没提刀找上门去砍了他,已算是够沉得住气了。
季籍不由点头发笑,出言解释道:“数百年前,我中原还是群雄并起的大争之世,当时以吴越两国最为强大,相互相攻。吴国有绝世名将,名为伍子胥,频频向吴王夫差进谏良策,何如吴王忧谗畏讥,不但不纳良谏,更是听信谗言,逼迫伍子胥自戮。伍子胥死前留下遗言,让人将他眼睛剜下,吊挂在吴国都城的城门上,以便今后亲目睹得越国灭了吴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