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在某些时候,傻子常常比聪明人看得更清楚,活得更安闲。
早在阳信公主抱着孩子去太寿宫和长乐宫问安时,阿娇便得了近侍禀报,晓得她母子俩定会来长秋宫,已等待多时了。
阿娇没接话,徐行近前,谨慎翼翼的伸出双手,从阳信公主怀里接过襁褓,抱在怀里。她过往没少抱过幺弟陈蟜和泰安公主,倒是谙练得紧,没将熟睡中的婴孩惊醒。
刘彻真是惊到了,自家婆娘本日是鬼上身还是被人魂穿了?
阿娇轻点臻首,复又问道:“张笃,取之何意?”
阿娇不觉得意的摇了摇小脑袋,复又轻声叹道:“但也正因她心机深,顾忌太多,活得实在太累,便连我在旁瞧着,都替她觉着累,常劝她活得随性些。管甚么卓氏兴衰,人总得为自个活着,无私些也没甚么不好的。”
“……”
阳信公主答道:“父皇替他取名张笃,说是待百日礼时再下旨赐名。”
尤是阳信公主作为大汉长公主,其父为太上皇,其弟为天子,就更是如此。因为百日礼又为认舅礼和定名礼,这孩子百日之时,要认天子母舅,更要由太上皇为其定名。
刘彻颇是讶异道:“没推测你这傻子也偶有机警之时。”
往各地督巡的监察御史们对田氏商团的行事还是放心的,毕竟长安四大商团为包管商誉,向来严守律法,又皆是背景过硬,压根不屑以财帛贿赂处所官员。
幸亏太后遣了先前怀泰安公主时服侍她的数名女医官,奉侍阳信公主待产。医官们没管那些官方成规,而是遵循过往从刘彻撰写出的医书学到的那些妇科知识,悉心照顾阳信公主。
仲秋八月,丹桂飘香如往昔,关中各地的乡间地头又比过往多了番美景,遍野棉桃如白雪覆地,很多农夫已在摘取棉桃,装到麻袋里压实,筹办送往官仓出售。
阿娇翻了翻白眼,将刘彻的胳膊扯了畴昔,枕在她的颈项处,随即将娇小的身子窝进他的怀里,翁声道:“我本就不傻,只是有些事儿不肯多想罢了,只因唯有如此,方能过着文君先生求而不得的轻省日子。”
噗嗤~~
倒非官府出资收买棉花,只是将闲置的仓廪临时租借给田氏商团,还出动了很多吏员衙役,尤是各处农业局的官吏皆为之奔波。
阳信公主微是颌首,叹道:“父皇昔年亦是如此,想成贤君圣主自非易事。”
“文君先生聪明过人,天然晓得分寸,不该说的从未多说半句,尤是天家之事,她向来避之唯恐不及。”
“陛下虽是漂亮,但为人臣者,该守的分际还是要守好的。”
没人担忧有官商勾搭的怀疑,田氏商团与各地官府的赀财来往账目清楚,乃至会不时张榜公告,借用多少仓廪和劳力,皆是给的足额财帛,入的官府公库,郡县长官从不过手。
大汉平常妇人坐月子时,不能净身沐浴,需关紧门窗回绝通风,卧床不动。长安的隆冬就跟蒸笼似的,真要这般涵养,阳信公主不是被活活焖熟在屋里,就是被自个身上的臭味熏死。
后代的欧猪五国便是最好例证,其海内富豪浩繁,当局却效能低下,积欠大笔内债,纷繁面对停业,正因其官僚体系从根子上烂掉了。
阿娇不解其意,颓自道:“我才不傻,陛下本就是个好的。”
惊呼连连,娇喘声声,帷幔幢幢夜色沉,云销雨霁伴月眠。
是夜,阿娇与刘彻在卧榻上伉俪夜话时,不经意间提及此事时。
“依父皇之意,他阿父名骞,为高举高涨之意;故为他取名为笃,希冀他今后忠诚结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