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颠听到这里,不由肝火中烧,骂道:“哪来的孙子,竟敢拐着弯儿骂师父?”大步奔上楼,正欲现身,忽又想:“时隔三年,不知这些人有没有认出师父,师父有重担在身,倘若他偶然透露身份,我就此出去相认,那可不是乖门徒。”想到此,停下脚步,藏身屏风后,借着罅隙向外看去。
酒保道:“众位爷,牛肉红烧肉要现烹现煮,没这么快。”
只听古钺聪道:“小兄弟,那边的客人要先喝酒,给他们拿去好了,再给我们沽来就是。”
玄颠一怔,忖道:“这声音好生熟谙,仿佛在那里听过。”想了一想,却想不起来。
这一日来到平凉地界。平凉位六盘山东麓,泾河上游,东临咸阳、南接宝鸡、天水,毗邻固原、庆阳,汉之名将李广便是生于此地。玄颠昔年也来过平凉几次,二十七岁那年,他因身上银两花完,当晚潜入县衙,盗了几百两官银,本拟大吃大喝,鸡鸭鱼肉、熊掌鹿茸、美酒佳酿吃个够,谁知第一晚多喝了几碗酒,身上的银子被人盗光了,连脚上的鞋子也给人扒了去,他的鞋大人自不能穿,多数是小孩子捣蛋了。玄颠想到此,忍不住莞尔一笑,忖道:“那些年,赃官贪吏固然也很多,到官府总另有银子可偷,这些年,连官府的银子也被朝中奸佞掳走了,去了也是白去。”
那酒保被他一巴掌打哭了,心中实在不平气,说道:“是这边的客长先叫的,小店端方,先来后到。”
半晌,只听那酒保颤声道:“大爷有何叮咛?”
先盗了匹马,径向西北,碰到镇市,便买酒肉吃喝,他身上本来没有几钱银子,到第二日晌午,已然囊中空空。他是和尚,又其貌不扬,客店小二不见银子,多不让他进门,他只好沿途顺手牵羊再出来。
那人道:“人和狗有个卵的端方,把酒拿过来。”
只见西首靠窗处,坐着个满脸乌黑的少年,五官表面与古钺聪相差仿佛,但却近年前所见的古钺聪高壮很多。同坐的另有几条大汉、一名少女,玄颠一个也不认得。另一侧,分三桌坐了二十余劲装男人,当中一人端坐如山,乃是鬼影阁掌门王易武。王易武身侧站着一横眉瞪眼,左脸尽是刀疤的男人,方才打酒保的,定然是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