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因见他内里罩着大红哔叽对衿褂子,因问:“下雪了么?”地下婆娘们道:“下了这半日雪珠儿了。”宝玉道:“取了我的大氅来未曾?”黛玉便道:“是不是,我来了他就该去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我多迟早儿说要去了?不过拿来预备着。”宝玉的奶母李嬷嬷因说道:“天又下雪,也好迟早的了,就在这里同姐姐mm一处顽顽罢。阿姨那边摆茶果子呢。我叫丫头去取了大氅来,说给小幺儿们散了罢。”宝玉应允。李嬷嬷出去,命小厮们都各散去不提。
白骨如山忘姓氏,不过公子与红妆。
话说凤姐和宝玉回家,见过世人。宝玉先便回明贾母秦钟要上家塾之事,本身也有个伴读的朋友,恰好昂扬;又实在的奖饰秦钟的人操行事,最令人垂怜。凤姐又在一旁帮着说“过日他还来拜老祖宗”等语,说的贾母喜好起来。凤姐又顺势请贾母后日畴昔看戏。贾母虽大哥,却极有兴头。至后日,又有尤氏来请,遂携了王夫人、林黛玉、宝玉等畴昔看戏。至晌午,贾母便返来安息了。王夫人本是好清净的,见贾母返来也就返来了,然后凤姐坐了首席,尽欢至晚无话。
那顽石亦曾记下他这幻相并癞僧所镌的篆文,今亦按丹青于后。但其真体最小,方能从胎中小儿口内衔下。今若按其体画,恐笔迹过于微细,使观者大废目光,亦非畅事。故今只按其情势,不过略展放些端方,使观者便于灯下醉中可阅。今说明此故,方无胎中之儿口有多大,怎得衔此狼蠢大之物等语之谤。
因而转弯向北奔梨香院来。可巧银库房的总领名唤吴新登与仓上的头子名戴良,另有几个管事的头子,共有七小我,从帐房里出来,一见了宝玉,赶来都一齐垂手站住。独占一个大班名唤钱华,因他多日未见宝玉,忙上来打千儿存候,宝玉忙含笑携他起来。世人都笑说:“前儿在一处瞥见二爷写的斗方儿,字法更加好了,多迟早儿赏我们几张贴贴。”宝玉笑道:“在那边瞥见了?”世人道:“好几处都有,都奖饰的了不得,还和我们寻呢。”宝玉笑道:“不值甚么,你们说与我的小幺儿们就是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前走,世人待他畴昔,方都各自散了。
闲言少述,且说宝玉来至梨香院中,先入薛阿姨室中来,正见薛阿姨办理针黹与丫环们呢。宝玉忙请了安,薛阿姨忙一把拉了他,抱入怀内,笑说:“这么寒天,我的儿,难为你想着来,快上炕来坐着罢。”命人倒滚滚的茶来。宝玉因问:“哥哥不在家?”薛阿姨叹道:“他是没笼头的马,每天忙不了,那边肯在家一日。”宝玉道:“姐姐可大安了?”薛阿姨道:“但是呢,你前儿又想着打发人来瞧他。他在里间不是,你去瞧他,里间比这里和缓,那边坐着,我清算清算就出来和你说话儿。”
一语未了,忽听内里人说:“林女人来了。”话犹未了,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出去,一见了宝玉,便笑道:“哎哟,我来的不巧了!”宝玉等忙起家笑让坐,宝钗因笑道:“这话如何说?”黛玉笑道:“早知他来,我就不来了。”宝钗道:“我更不解这意。”黛玉笑道:“要来一群都来,要不来一个也不来;今儿他来了,明儿我再来,如其间错开了来着,岂不每天有人来了?也不至于太萧瑟,也不至于太热烈了。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义?”
这里宝玉又说:“不必暖和了,我只爱吃冷的。”薛阿姨忙道:“这可使不得,吃了冷酒,写字手颤抖儿。”宝钗笑道:“宝兄弟,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,莫非就不晓得酒性最热,若热吃下去,发散的就快;若冷吃下去,便固结在内,以五脏去暖他,岂不受害?今后还不快不要吃那冷的了。”宝玉听这话有道理,便放下冷酒,命人暖来方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