盼到早晨,公然黑地里摸入荣府,趁掩门时,钻入穿堂,果见乌黑无一人。往贾母那边去的流派已倒锁,只要向东的门未关。贾瑞侧耳听着,半日不见人来,忽听‘咯蹬’一声,东边的门也倒关了。贾瑞急得也不敢出声,只得悄悄的出来,将门撼了撼,关得铁桶普通。此时要求出去亦不能够,南北皆是大房墙,要跳亦无攀附。这屋内又是过家声,空落落的;现是腊月气候,夜又长,朔风凛冽,侵肌裂骨,一夜几近未曾冻死。好轻易盼到凌晨,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,出去去叫西门。贾瑞瞅她背着脸,一溜烟抱着肩跑了出来,幸而气候尚早,人都未起,从后门一径跑回家去。
中间奉侍贾瑞的世人,只见他先还拿着镜子照,落下来,仍展开眼,拾在手内;末后镜子落下来便不动了。世人上来看时,已没了气。身子底下冰冷渍湿一大滩精。这才忙着穿衣抬床。代儒佳耦哭得死去活来,痛骂羽士,“是何妖镜!若不早毁此物,遗害于世不小。”遂命架火来烧,只听镜内哭道:“谁叫你们瞧正面了!你们本身以假为真,何必来烧我?”正哭着,只见那跛足道人从内里跑来,喊道:“谁毁‘风月鉴’?吾来救也!”说着,直入中堂,抢动手内,飘然去了。
话说凤姐正与平儿说话,只见有人回说:“瑞大爷来了。”凤姐急命“快请出去。”贾瑞见往里让,心中喜出望外,仓猝出去,见了凤姐,满面陪笑,连连问好。凤姐儿也冒充殷勤,让茶让坐。
那贾瑞只盼不到早晨,偏生家里亲戚又来了,直等吃了晚餐才去,那天已有掌灯时分。又等他祖父安息了,方溜进荣府,直往那夹道中屋子里来等着,热锅上蚂蚁普通,只是干转。左等不见人影,右听也没声响,心下自思:“别是又不来了,又冻我一夜不成?”正自胡猜,只见黑魆魆的来了一小我,贾瑞便意定是凤姐,不管皂白,饿虎普通,等那人刚至门前,便如猫捕鼠的普通,抱住叫道:“我的亲嫂子,等死我了!”说着,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,满口里“亲娘”“亲爹”的乱叫起来。那人只不出声。贾瑞扯了本身裤子,硬帮帮的就想顶入。忽见灯光一闪,只见贾蔷举着个捻子照道:“谁在屋里?”只见炕上那人笑道:“瑞大叔要肏我呢。”贾瑞一见,倒是贾蓉,真臊得无地可入,不知要如何样才好。回身就要跑,被贾蔷一把揪住道:“别走!现在琏二婶已经告到太太跟前,说你无端调戏她。她暂用了个脱身计,哄你在这边等着。太太气死畴昔了,是以叫我来拿你。刚才你又拦住他,没的说,跟我去见太太吧!”
贾瑞听了,魂不附体,只说:“好侄儿,只说没有见我,明日我重重的谢你。”贾蔷道:“你若谢我,放你不值甚么,只不知你谢我多少?何况口说无凭,写一文契来!”贾瑞道:“这如何落纸呢?”贾蔷道:“这也无妨,写一个打赌输了外人帐目,借头家银多少两便罢。”贾瑞道:“这也轻易。只是此时无纸笔。”贾蔷道:“这也轻易。”说罢,翻身出来,纸笔现成,拿来命贾瑞写。他两个作好作歹,只写了五十两,然后画了押,贾蔷收起来。然后撕逻贾蓉。贾蓉先咬定牙不依,只说:“明日奉告族中的人评评理。”贾瑞急得至于叩首。贾蔷作好作歹的,也写了一张五十两欠契才罢。贾蔷又道:“现在要放你,我就担着不是。老太太那边的门早已关了,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的东西,那一条路定难畴昔,现在只好走后门。若这一走,倘或遇见了人,连我也完了。等我们先去哨探哨探,再来领你。这屋里你还藏不得,少时就来堆东西。等我寻个处所。”说毕,拉着贾瑞,仍熄了灯,出至院外,摸着大台矶底下,说道:“这窝儿里好,你只蹲着,别哼一声,等我们来再动。”说毕,二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