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睡觉,晴雯睡在炕上,麝月挨着宝玉的暖阁睡。半夜时,宝玉叫袭人,无人承诺,才想起袭人不在。晴雯叫麝月:“我都醒了,你还挺尸!”麝月打个哈欠,说:“他叫袭人,碍我啥事?”又问:“做甚么?”宝玉要吃茶。麝月起家,披上宝玉的皮袄出去倒茶。晴雯要吓她,只穿戴小袄就随后出去。宝玉怕她冻着,叫她返来,她仗着身材好,不肯回。宝玉就大呼:“晴雯也出去了。”晴雯返来,笑着说宝玉不该叫她。宝玉说一来怕冻着她,二来怕夜间大惊小怪,让守夜的晓得,大师都欠都雅。二人奉侍宝玉吃了茶,才重新睡下。晴雯打了两个喷嚏,宝玉说:“冻着了吧?”晴雯说:“没事,哪那么柔滑。”
次日早上,晴雯公然伤了风。宝玉怕王夫人晓得了,让她回野抱病,不让她们张扬,派婆子奉告李纨一声,再悄悄地去请大夫。第一个大夫开的药,宝玉以为太重,又请王太医重开了药。宝玉看了方剂,少了麻黄、枳实,药量也减了几分,这才派人抓来药,就在屋里火盆上煎了,再派人去看望袭人,才来到贾母处问安、用饭。
晴雯病不见好,急得先骂大夫,麝月方劝下,又骂小丫头们趁她抱病偷懒。定儿仓猝出去,晴雯骂:“死得只剩你一个了?”坠儿也怯怯地出去。晴雯让她近前来,坠儿只得往前捱几步。晴雯冷不防抓住她的手,从枕边摸过一支颀长的簪子,边向她手上乱戳,边破口痛骂。麝月忙拉开,按晴雯躺下,劝她病好了再打坠儿也不迟。晴雯叫进宋嬷嬷,说是宝二爷叮咛了,坠儿又懒又坏,今儿务必打发她出去。宋嬷嬷情知是为镯子的事,就劝她等袭人返来再打发也不迟。麝月怕晴雯病减轻,也让当即把坠儿打发了。宋嬷嬷只好出去,叫来坠儿的妈。那媳妇不平气,说晴雯不给她脸了。晴雯就跟她吵了一架。宋嬷嬷劝开了,麝月就让小丫头来擦地。那媳妇只好带上坠儿,气哼哼地走了。
宝玉暗赞平儿用心良苦,回房就奉告了晴雯。不出平儿所料,晴雯勃然大怒,当时就要叫坠儿。宝玉忙劝她:这一叫,就孤负了平儿的一片美意,不如领平儿的情,过后再打发坠儿。晴雯只好忍了。她服了药,早晨又服了二煎,夜里虽出了汗,仍没退烧。次日,又请王太医看了,加减了药方,烧退了些,鼻子还不透气儿。宝玉拿来上等西洋鼻烟,让晴雯用指甲挑了些儿,吸入鼻中,不生结果,再多挑些儿,接连打了五六个喷嚏,不由涕泗滂湃。晴雯说鼻子是通了,只是太阳穴还痛。宝玉又让麝月找凤姐儿要来西洋膏药,给她贴上,倒显得更俏了。麝月这才奉告宝玉,明天是舅老爷的生日,二奶奶叮咛,让他筹办好明天拜客的衣裳。宝玉腻烦地说:“甚么顺手就穿甚么,一年闹不清的生日。”起家去了潇湘馆。
晚餐时,袭人的哥哥花自芳说母亲病重,想她女儿,请人回明王夫人。王夫人叮咛凤姐儿,让她酌情办理。她就派了婆子、丫头奉侍袭人,又安排了马车,让周瑞家的找袭人,好好打扮了来。凤姐儿看了,以为打扮得很面子,不失大师气度,又送她一件新皮褂子,一件风雪外套。世人都赞二奶奶疼人。袭人推让多时,只好收下,道了谢,坐车回家。凤姐儿估计袭人回不来,又叮咛人去宝玉房中,关照丫头好好奉侍宝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