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来到探春处,探春已获得动静,命丫头大开院门,持烛迎候。凤姐儿说丢了件东西,来查查。探春说她的丫头都是贼,她就是窝主,要查就查她的。就把本身统统箱柜都翻开,让世人一一去看,不准查丫头的。凤姐儿知探春脾气与众分歧,只看着众媳妇们。周瑞家的就说:“女人的东西在这里,奶奶还是到别处去吧!”探春说:“既然大师都看了,明日再来,我就不依了。”凤姐儿要率众拜别,恰好王家的常日传闻探春短长,就不平气,又想探春是姨娘生的,还敢如何她?她就想逞逞威风,掀起探春的衣裳,说:“连女人身上我都搜了,公然没甚么。”话音式微,啪的一声脆响,脸上挨了探春一巴掌。探春指着她的鼻子怒骂:“你是甚么东西,敢来扯我的衣裳?我不过看在太太的面子上,叫你一声妈妈,你就狗仗人势,在我跟前逞强,还敢脱手动脚。你觉着我同你们女人那样好性子,由着你们欺负?”说着就要脱衣裳。凤姐儿、平儿忙为她扣好衣裳,呵叱王家的快出去。王家的讨个没脸,在窗外说:“明儿回明太太,我回老娘家去,这个老命要它做甚么!”侍书撵出去,挖苦说:“你公然死了,倒是我们的福分。只怕你舍不得!你死了,叫谁去奉迎主子,挑拨察考女人,折磨我们呢?”凤姐儿劝下探春,世人劝走王家的,直到探春睡下,才敢拜别。
本来黛玉见宁、荣府百口团聚,宝钗也在家弄月,不由心中悲惨,倚栏垂泪。湘云见席上贾政兄弟、宝玉叔侄尽情纵横,她插不进嘴,就约黛玉自去联句作诗。山下有个凹晶馆,正与凸碧相对,并且临着水池,恰好对水弄月。二人来到山下,见看馆的婆子已熄灯睡觉,无人打搅,就坐在廊下竹墩上弄月。二人闲谈了几句,听了会儿笛子,筹议如何限韵。黛玉说:“我们数雕栏,从这头到那头,有几根就是第几韵。”二人一数,共是十三根,就以十三元为韵。黛玉起了第一句,湘云接下去,二人相互联句。待湘云说出“寒塘渡鹤影”时,黛玉对上“冷月葬诗魂”。湘云以为这一句虽别致,只是太颓废了,她正在病中,不该作这类过于凄清的诗。黛玉说,只要如许才气赛过湘云。妙玉走来,说是诗虽好,过于悲惨,不必再续下去,不然失之堆砌,反不显这两句了。二人惊奇地问她如何来了,她说她听到笛声,也出来弄月,在此听她们联句。现在酒菜早散,两个丫头正找她们,天已快亮,让二人跟她到庵中坐坐,吃杯茶。三人来到庵中,正吃着茶,一群丫头、婆子找了来。妙玉让丫环领她们到另一间屋里去吃茶,她取来纸笔,把诗续完,说:“这就不觉苦楚了。”二人告别,回潇湘馆同睡一床。
晴雯因身材不舒畅,正在睡觉,传闻王夫人叫她,也没在乎,不加妆饰,来到凤姐儿房中。王夫人看她那模样,大有杨贵妃春睡、西施捧心之娇态,不由大怒,嘲笑着骂:“好一个病西施,你这浮滑模样给谁看?你干的事,打量我不晓得,明儿我揭你的皮!宝玉今儿可好些?”晴雯聪明绝顶,猜知有人暗害她,忙跪下说:“那是袭人、麝月的事,我不晓得。”王夫人骂:“你是死人?”晴雯说:“我原是老太太房里的人,老太太见房多人少,怕宝玉惊骇,让我给宝玉看屋子,还得给老太太做针线,我只能在外屋。里屋是袭人、麝月她们的事。不定十天半月,二人不在,宝玉才叫我一次。我此后对宝玉多留意就是。”王夫人念声佛,把晴雯赶出去。凤姐儿本想帮晴雯说几句话,一来王夫人正在厨子上,二来王善保家的又是邢夫人的耳目,只好低头不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