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不久,贾政派人回家取银子,接着跟他上任的一些幕僚、主子跑了返来。本来,贾政一心当清官,不准部下收受贿赂,靠他的薪俸与公费赡养不了这么多人,只好回家取银子补助。幕僚、主子原是为发财,费经心机才谋上这个缺,见无油水可捞,一个个溜之大吉。贾政再办事,部下无人,只好敌部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部下趁机大捞一把,把个想当清官的贾政弄得申明狼籍,还蒙在鼓里。这天,贾政接到镇海总制的私信,信上先叙了两家的友情,又提到他家公子见过贾府上的三蜜斯一面,倾慕三蜜斯的才貌,欲与贾政结秦晋之好。贾政虽有几分情愿,但没法与贾母、王夫人筹议,就放在一边。这天,他受命到省里,住进第宅,见到朝廷的一份邸报,上面登载着薛蟠一案已被刑部采纳,判处薛蟠绞刑,待秋后复审,凡参与此案的官员都应……上面注着:“此稿未完。”贾政的心呼地提了上去,因他受薛阿姨之请,托过知县,若查出来,必受连累。正在忐忑,人报节度使有请,只好怀着鬼胎去拜见。好半天赋出来,已眉开眼笑。本来镇海总制和节度使有亲,托节度使照顾他。他便派人回家,一来接探春到任,二来探听薛蟠一案。厥后传闻只把知县革了职,贾政才放下心来。
蜂采百花成蜜后,为谁辛苦为谁甜?
宝玉复苏半晌,自知必死,拉着袭人的手,哭着问:“宝姐姐如何来的?她把林女人赶到哪儿去了?林mm哭得如何了?”袭人不敢明说,哄他:“林女人病着呢!”宝玉要去瞧她,怎能挣扎得动?痛哭着哀告:“求你转告老太太,把我跟她放到一起。两人在一起养病,活着好顾问,死了好停放。”袭人痛哭失声,差点哭断气。宝钗恰好过来,说:“你有病不保养,何必说这不吉利话?老太太平生疼你,现在八十多岁了,你让她乐上一天,也不枉她对你的苦心。太太更不必说了,平生的心血就养你一个,你死了,太太如何办?”宝玉说:“你好长时候不睬我,说甚么大事理?”宝钗干脆挑明说:“实话奉告你吧,林mm已亡故了!”宝玉忽地坐起来,惊问:“真的吗?”宝钗说:“红口白牙,哪有咒人死的?”
讼宜和,婚再议。
宝玉虽病好复元,到底因失了玉而少了灵性,但爱混闹的弊端却没好,宝钗、袭人少不得劝他,他也收敛些。偶然到大观园去,已物是人非。宝琴回薛阿姨家;史侯回京,接走了湘云,也说好了婆家;岫烟被邢夫人接去;李婶娘带着李纹、李绮也搬走了。这么大的园子,只要李纨、探春、惜春住着。贾母想让三人搬出来,却因接二连三有事,决定秋凉后再说。
吃过晚餐,凤姐儿叮咛报酬探春办嫁奁,想到园中瞧瞧探春。出门来,她见月色如水,只让丰儿一人跟从。一进园门,俄然一阵风起,吹得树叶飒飒,枝梢呜呜,她不由打个寒噤,让丰儿回家给她取衣裳。走未几远,听得身后有呼呼声,似有谁在吹气,不由毛发倒竖,扭脸看,是一条狗,吓得她尖叫一声。那狗跑到土山上,转回身,后腿直立,向她拱拱爪儿。凤姐儿魂不附体,疾步奔向秋爽斋。转过一块山石,前面呈现一人,她忙问:“是谁?”那人说:“婶子连我也不熟谙了?”她看看那人面善,却又一时想不出是谁。那人说:“婶子只顾享繁华繁华,把我说的‘万年永久之基’忘到东洋大海了。”凤姐儿这才想起那人是死了多年的贾蓉前妻秦氏,慌得啐了一口,回身就走,脚下被石头绊住,摔了一跤。远远见丰儿、小红走来,她虽浑身盗汗,毛骨悚然,仍强撑着站起来,要过衣裳穿上。小红过来搀她,她说:“三女人她们都睡了,我们归去吧!”回到家,贾琏见她神采非常,也不敢问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