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政分拨了跟从贾赦、贾珍的仆人,仆人们与家眷告别,又是一次哭叫连天。他带上宝玉,送兄、侄到城外,把酒饯别,望二人到处所好好效力,皇上是不会健忘功臣的后代的。送走兄、侄,贾政父子回家,见门前吵成一团,倒是皇上把荣国公的世袭职衔赐给他,众闲人来讨喜钱的。他问明守门人,仓促进后堂,回明贾母,老太太才转悲为喜,鼓励儿子好好为国效力。邢夫人、尤氏想起丈夫阔别,心中仍悲苦不已。
宝玉没有回屋,却绕回园子。袭人赶上,问:“你去那里?”宝玉说:“我烦得慌,转转。”到园门口,见角门半开半掩,两个婆子坐在门槛上说话,就往里进。袭人不让他进,婆子说:“自法师捉了妖,园子里就清净了,何况大天白日的。”也跟长出来。袭人怕他到潇湘馆,勾起旧事哀痛,用心把他往别处领。他却执意去潇湘馆。走到近前,他俄然站下,问:“潇湘馆有人住吗?”袭人说:“没人住。”宝玉说:“我明显听到内里有哭声。”袭人说:“你是狐疑。”婆子说:“这一带我们不敢来,经常听到哭声。”宝玉说:“可不是。”不由流下泪来,说:“林mm,是我害了你。是父母为我做主,不是我负心。”接着放声大哭。袭人正劝不走他,秋纹带人赶来,说是老太太朴重人找二爷呢!不由分辩,与袭人拉上宝玉就走。
早晨,宝玉推说沉闷,要单独睡在外间。宝钗知他的心机,让麝月、五儿在外间服侍。待宝钗、袭人睡下,宝玉悄悄祷告,林mm在天之灵有知,给他托个梦,他也好向她倾诉满腹悲思。睡到天明,竟没做一个梦,他叹了口气,说:“恰是‘悠悠存亡别经年,灵魂未曾来入梦’。”宝钗在里间说:“林mm若在时,听这话必然活力。”宝玉反讨个败兴。第二夜,他见五儿长得像晴雯,跟五儿说了半夜话,睡了下来,这一夜又是一无所获。宝钗叫过五儿,问二爷跟她说了些甚么。五儿也记不全,只学了甚么“枉担浮名”,又甚么“没打端庄主张”。宝钗怕他想邪了再犯病,到早晨便设法把他骗进房中,与袭人旁敲侧击,说得他不美意义,只好与宝钗同了床。结婚一年不足,二人始效鱼水之欢。
按贾政的意义,贾母的丧事要办得既风景,又省俭,因是抄过家的,怕人说闲话。但每日来吊丧的不是王公大臣,就是王妃命妇,想省也省不下。内里弄得贾琏手足无措,内里把凤姐儿忙得不成开交,到了第三天,到处还是一团糟。凤姐儿见上了菜上不了饭,上了饭又上不了菜,一问,连碗盘都不敷数。她去找鸳鸯,鸳鸯说老太太的东西已分给二位夫人了。她晓得邢夫人的借不出来,就把王夫人的借出来,才勉强够用。再支令人,这个动了,阿谁站下,一问,倒是众丫头、媳妇没得好处,只好低三下四一一要求奴婢们给她些面子。鸳鸯只当银子已给了凤姐,就在灵前哭诉凤姐儿如何不肯为老太太经心。邢夫人闻声,不怪本身不发银子,也怪凤姐儿不消心。凤姐儿只好忍屈含泪,冒死支撑,想争回这口气,没有银子又怎能争得来?只要李纨看出凤姐儿的苦处,因王夫人不懂家务,又不敢说,只好叮咛本身的部下人,不管如何帮二奶奶一把,助她度过难关。好轻易熬到坐夜之日,来客更多,凤姐儿竭力支撑,瞻前不能顾后,邢夫人还派人来指责她躲安逸。她一口气接不上来,两眼一黑,哇地喷出一口鲜血,蹲坐下来。邢夫人得知,反说她装病。这一来,各处更是乱哄哄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