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珍命人取来宁府支领钱物的对牌,让宝玉交给凤姐儿,说:“mm爱如何办就如何办,不必问我,也别为我省钱,只要面子就行。再者,对这边的人和在那边一样,别怕人抱怨。”凤姐儿不敢接牌,王夫人说:“你大哥如此说,你就顾问吧!有甚么不懂的,多问你哥嫂。”宝玉把牌强塞到凤姐儿手里。贾珍问:“mm是住在这里,还是每天来?”凤姐儿说:“那边也离不开我,我每天来。”王夫人仍有些担忧,凤姐儿让二位太太先归去,她自会摒挡。
凤姐儿自贾琏走后,实在无趣,每到晚间,只与平儿谈笑几句就睡下。这天,二人计算着贾琏的路程,不知不觉已交半夜,平儿先睡熟了。她方睡眼矇眬,俄然秦氏走出去,笑着说:“婶婶,我本日走了,你也不送我。咱娘儿俩常日相好,我特来向婶婶道别。再有一件心愿,只能奉告婶婶。”凤姐儿说:“有甚么心愿,尽管托我就是。”秦氏说:“你是脂粉队里的豪杰,男人汉也比不上你。常言道:‘月满则亏,水满则溢。’又说,‘登高必跌重。’我们家赫赫扬扬,将近百载,一旦乐极生悲,应了那句‘树倒猢狲散’的俗话,岂不虚称诗书旧族了?”凤姐儿非常畏敬,问:“用甚么法儿能够永保无虞?”秦氏嘲笑着说:“自古荣辱周而复始,岂是人力能保的?只要在荣时筹划下衰时的退路,也可保全了。现在只要办好两件事,今后就好办了。”凤姐儿问:“甚么事?”秦氏说:“趁本日繁华,将祖茔四周多置田庄,祭奠供应之费可今后出,再把家塾设在这里,合族定下例规,今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赋税、祭奠供应之事。如此轮番,既无争竞,又无典卖诸弊;即便是犯下罪,别的财产可查抄入官,祭奠财产是不得查抄的。式微下来,子孙回家读书务农,既有退步,祭奠又可永继。很快又会有一件非常的丧事,真有烈火烹油、鲜花招锦之盛,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、一时的欢乐,万不成忘了那‘盛筵必散’的俗话。若不尽早预备,悔怨也晚了。”凤姐儿问:“有甚么丧事?”秦氏说:“天机不成泄漏,只是我与婶婶好,临别赠你两句话。”接着念叨:
奉侍他的人见镜子从他手中掉下来,再不动了,上前一看,已咽了气,底下是冰冷黏湿的一摊精。代儒佳耦哭得死去活来,痛骂羽士,命人架火烧镜子。只听空中有人叫:“我让他瞧后背,谁叫他瞧正面的?”那镜子就从火中飞出,直飞出门。代儒佳耦跟出来看,那跛足道人接了镜子,飘但是去。代儒摒挡丧事,寄灵铁槛寺。宁、荣二府与族中人,不分贫富,加上书院同窗,帮助一些银子,倒办得满像回事。
凤姐儿还想再问,忽听二门上传事的云板连响四声,恰是报丧的点数。她蓦地惊醒,人回:“东府蓉大奶奶殁了。”凤姐儿吓出一身盗汗,忙穿衣往王夫人处来。这时合府都轰动了,非论老的、小的,主子、奴婢,想起秦氏的好处来,无不悲号痛哭。
贾珍虽对内里的事心对劲足,但因尤氏犯了病,不能摒挡内事,一怕各位诰命夫人来了,礼数不周,惹人笑话;二怕丫头、媳妇不经心失职,偷懒躲滑;三怕各种人役趁乱偷东摸西。宝玉说:“这有甚么难处,我荐一小我给大哥,让她代理这一个月的事,管保安妥。”贾珍忙问:“是谁?”宝玉悄声一说,贾珍拉上宝玉,迫不及待地往上房去。邢夫人、王夫人、凤姐儿等远亲女眷正在说话,贾珍就要跪下存候。邢夫人见他身材不好,加上哀思过分,拄着拐杖,忙命宝玉搀住他,又命人挪椅子让他坐。他不肯落座,勉强笑着说:“侄儿有件事要求二位婶婶并大mm。”邢夫人等问:“甚么事?”贾珍说请凤姐儿代尤氏摒挡外务。邢夫人说:“她在你二婶家,问你二婶。”王夫人推让:“她一个小孩子,别闹笑话。”贾珍说:“婶子是怕大mm劳苦了?大mm从小就有定夺,现在在你们府里管家,越来越纯熟了。除了大mm,我是无人可求。婶子不看活人的面子,看死人的面子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