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钟趁黑夜无人,到前面来寻小尼姑智能,见她正洗茶碗,不由分辩,搂住就亲嘴。智能要叫唤,秦钟说:“好人,你再不依我,我就死在这里。”智能说:“除非你救我分开这樊笼,分开这些人。”秦钟说:“这也轻易,只是远水救不得近火。”一口吹了灯,把她抱上炕,行起云雨。二人玩得正欢畅,俄然闪进一条黑影,一把按住二人,吓得二人魂飞魄散。那人轻声一笑,秦钟听出是宝玉,起来抱怨:“你这是做甚么?”宝玉说:“你要不依,我就叫唤。”智能羞得趁暗逃脱。宝玉就拉上秦钟去睡觉,扬言返来再细细算账。
凤姐儿令行制止,非常对劲,固然总理两府的事,却也对付裕如。至五七正五日这天,佛事格外昌大,羽士格外繁忙。凤姐儿知这天客多,寅正就起来梳洗,喝了几口牛奶,赶到宁府,恰是卯正二刻。赖升家的已领人在厅前迎候。凤姐儿先到会芳园登仙阁灵前哭祭了秦氏,然后回到抱厦,按册点卯。各处的人都到齐,只要迎送亲客的一人未到。凤姐儿传来那人,嘲笑着说:“本来是你早退了!你比她们面子,以是不听我的。”那人惶恐地告饶。凤姐儿又措置了几件荣府的事,才说:“明儿她早退,后儿我也早退,将来都没有人了。我要饶了你,下次就难管人了!”顿时拉下脸来,命人把她拉出去打二十板,又传出话去,让赖升扣她一个月的人为。宁府中人领教了凤姐儿的短长,更加谨慎翼翼,不敢偷懒。
这座铁槛寺是当年宁、荣二公造的私家寺院,专为贾氏家属在京的人丁,死了人在此停灵的,不但有存放棺木的处所,还预备了送灵人的住处。族中人都在寺中住了,唯独凤姐儿嫌这里不便利,住到离此不远的馒头庵。馒头庵就是水月庵,因庵中蒸得好馒头,得了这个诨号。庵中方丈姑子净虚常到荣府走动,和凤姐儿是极熟的。宝玉和秦钟也跟着住进此庵。
送殡的官员和家眷接踵赶来,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与公子天孙云集,各种轿、车不下百余乘,连前面的仪仗,浩浩大荡,步队摆了三四里长。走未几时,路上彩棚高搭,设席摆筵,笙乐齐鸣,都是各家路祭。头几棚是各家郡王设的祭。步队来到第四棚,是北静郡王府的。当年的老郡王与老宁国公亲如兄弟,两家至今仍常来往。这一代郡王名叫水溶,还不到二十岁,想起两家几代的友情,不以王位自居,前些日子曾亲身过府上祭,明天一下朝,便换上素服,坐上大轿,仓促赶来路祭。
贾蓉暗拉凤姐儿的衣衿,凤姐儿会心,让贾琏放心派贾蔷去。凤姐儿乘机把赵嬷嬷的两个儿子保举给贾蔷,去出这趟肥差。她刚出门,贾蓉悄悄跟出来,低声说:“婶娘捎甚么东西,写个便条让我兄弟购置。”凤姐儿笑骂:“放你娘的屁!奇怪你们鬼鬼祟祟。”贾蔷也问贾琏:“要甚么东西,趁便捎来贡献。”贾琏说:“别欢畅太早了,才学着办事,倒先学会了这把戏。”
跟从贾琏南下的昭儿返来,凤姐儿当即传见,问:“返来做甚么?”昭儿说:“林姑老爷玄月初三巳时殁了,二爷带着林女人送灵到姑苏,约莫年底就返来。二爷打发小的返来报信存候,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。”凤姐儿问:“你见过别人没有?”昭儿说:“都见过了。”凤姐儿向宝玉说:“你林mm能够在我们家长住了。”宝玉皱着眉说:“不知她哭成甚么样呢!”早晨回到家,凤姐儿叫来昭儿,问个详细,连夜与平儿清算大毛衣服,检点包裹,交给昭儿,叮咛:“在外谨慎,别惹你二爷活力。劝他少吃酒,别勾引他交结混账女人,把稳返来打折你的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