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蠹:注音du,第四声,蛀虫)
“没有啊,颦儿看了甚么不成?”薛宝钗惊奇道。
“何尝是那样了,依我看,是提示你人生无常,万境归空,需求早做筹算罢了。”薛宝钗一下子又把贾宝玉拉到了功名利禄上来。
《庄子》别名《南华经》,但是黛玉说的“庄子因”是先人补上的,就比如朱熹的《四书集注》是注释上去的,《庄子因》并不是庄子原文。
薛宝钗不由大摇其头,贾宝玉不喜四书五经,要学那狂放之辈,不能留意于孔孟之道、委身于经济之间,更与功名利禄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相差甚远了。
薛宝钗笑道:“宋人戴植《鼠璞》有云,唐人李白不能屈身逢世,以腰间有傲骨。《晋书》有云,大笔如椽。想来这个叫周兴儿的此人,非平常之辈,内心必有一股清气,方能得此诗句,醉余奋扫如椽笔,写出胸中块垒时,好句!此人是把宝兄弟当作知己了,未则会面,然神交已久。”
“无妨事,我们看完就走,不劳烦袭人姐姐的。”林黛玉拿着帕子抿嘴笑。
“他这是在咒我不成?该死!该死!”贾宝玉跌足长叹,他这个时候还是还是懵懂顽童,反封建的思惟是不自发的,只要变成了自发,他才渐渐成熟了。
“哼!我有事!先出去一趟!”贾宝玉丢掉纸张,神采一板,面色非常阴沉地走了,心想:好好一个清净女儿,如何也学得了沽名钓誉的禄蠹之流?
“你懂甚么,男人不过须眉浊物,老了的婆子更是鱼眼睛,没的玷辱了人家高朋,只要你们这等姐姐mm才算尊敬。”贾宝玉冷哼道。
“哎呀!都是阿谁该死的甚么周兴儿,好好的弄得宝玉又是仓猝起床,又是活力出去,弄得宝女人也不快,女人快坐下。他就是这本性儿,说了多少好话,变了多少体例,硬是不听。恰好女人有涵养,风雅,如果别个,指不定会如何呢。”袭人笑得亲热,机锋却直指林黛玉,内心更是记上了兴儿这个名字,盘算主张不让他再出去了,又想着该如何说教茗烟一顿,千万不能暴露本来脸孔,该打着照顾宝玉的名义才是。
“周兴?是一名清客相公不成?怎地没传闻过?”林黛玉道。
袭人奉了茶,感喟道:“宝玉才病了,不知外头哪个不知端方的人,竟然巴巴地吵醒了他。”
“只剩下最后一首了。”贾宝玉又念叨:“都来眼底复心头,辛苦秀士企图搜。浑沌一时七窍凿,争教天不赋穷愁。”
麝月一身柳绿掐牙背心,湖蓝小绣鞋,道:“二爷也忒仓猝了,这么晚了,像个甚么样,你叫茗烟或者宋嬷嬷去不好么?我们丫头哪有跑出来跑出去的礼?”
贾宝玉笑道:“这个我就明白了,不消宝姐姐说,《庄子》上说了,人皆有七窍,以视听食息,此独无有,尝试凿之,日凿一窍而浑沌死。兴儿是想说,浑沌本为天神,七窍一开,能辩白清浊,尚且要死去,而我一介俗人,定是比浑沌还要惨了!”
贾宝玉生了一肚子闷气,在游廊上逗玩了一会子鸟儿,看着薛宝钗走了,才胡思乱想一阵返来,便悄悄背着袭人,拉了麝月道:“你去东府找阿谁周兴儿,就说有甚么事来找我玩儿,没甚么事也能够来逛逛。”
“是了,茗烟是这么说的,快看,我还要请你们替我解解是何意呢。”贾宝玉津津有味,他酷好诗词,念了第一首道:“逼真文笔足千秋,不是恋人不泪流。可爱同时不了解,几次掩卷哭曹侯。”
贾宝玉听得赞叹不已:“怪不得宝姐姐通古博今,我可想不出来,便是阿谁周兴儿是个轻贱之人,但句句读来,像极了阮籍之辈,真乃知我心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