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政的神采有些欠都雅,他方才听贾赦说话听得有些出神,不由自主地便诘问出声了。此时被贾赦问到脸上,在坐之人又都向他看过来,一张呆板端庄脸几乎保持不住,忙轻咳一声解释道:“我在工部当差,听人提到过这个船造得好,便想问问究竟。”
薛阿姨比来挺不痛快的,远洋船队的事让她想到了还在金陵是,被薛家那几房人架空针对的日子。越是传闻船队赚返来多少多少银子,薛阿姨内心便越是难受。前两天,更是收到了金陵薛家的来信,在内里将她好一顿挖苦讽刺,直教她气得吃不下饭。
薛蟠听得很不耐烦,烦躁地晃晃脑袋,道:“哎呀,跟我说这个有甚么用,我又听不懂他们说话。要我说,只要大娘舅能弄到那船,到时候我们尽管跟大娘舅要便是,哪用得着如许费事。”
等他们三个到了荣庆堂,贾赦等人皆已经入了座,薛蟠又是见礼又是告罪又是罚酒的,才赔了末座。他是不耐烦陪这些故乡伙们吃酒的,既不猜拳也不可令,还没有姐儿们相陪,的确是无趣极了。可此时也不得不强打起精力来,支棱着耳朵听故乡伙们说话。
“你……”薛阿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,只好用指头戳了戳他脑袋,气道:“唉,我如何养了你这么朋友。罢了,你到时尽管听他们说话便是,别的事今后再说。”
固然王子腾并没听懂贾赦的意义,但这无毛病他紧赶两步跟上贾赦,陪着他一起笑。有求于人的差事,就是这么折磨人啊。
“你们都是想要船的,这个实在也好说。圣上的私库里缺银子,我们的国库里也缺银子,那船归恰是摆在那儿的,有人要买了去,天然丰了圣上的私库。今后那些船海贸返来,天然是要大笔银子上税的,又能丰了国库。以是啊,船,能卖!”
王子腾随即便明白了,心领神会地跟贾赦碰了碰酒杯,两人相视而笑起来。中间的人却还是一头雾水,并不明白这两个打得甚么机锋。史鼎张嘴想问,却被他哥使眼色拦住了。这个时候,可不能暴露怯来,必必要跟着一起笑才行。
“大表兄,这一杯可要敬你呢。客岁若不是听了你的一句话,我哪会舍了成本儿往船队里投银子啊,那现在也就不会有如许的收益了。来来来,请大表兄满饮此杯。”史鼐举着酒杯站起家来,对着大老爷便是一通嘉奖,脸上更尽是感激之色。
“我们现在便想着,那些海船能不能出售,今后如果出海的话也便宜。毕竟,远洋船队的范围过分庞大,怕是两三年才气构造起一次远航,我们有些等不及呀。现在我们这些世家,阿谁不是族人越来越多,家业却不见拓展,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啊。如果能多了这一样进项,不说今后能多敷裕,好歹手头能余裕些不是。”
赦大老爷只好也端着酒杯起家,跟他俩举杯干掉酒水,内心却已经要骂娘了。这几个混蛋怕是盘算主张了,就是要灌醉了他好套话吧?一个个上来便没完没了地敬酒,你方唱罢他退场的。这不过是刚开席,老爷他便已经干掉快三两了。
赦大老爷也很欢畅,连敬过来的酒都有些来者不拒了,若非贾敬在一旁拦着,怕是真要被灌到桌底下去了。
薛宝钗就跟在母亲和哥哥身后,看似不如何在乎,却将两人的话听个细心。她一边拉住活力的薛阿姨,一边对薛蟠道:“哥哥还是走快些,莫叫大娘舅他们等你。妈也别活力,哥哥说的也没错。那海船的事事关严峻,不会是大老爷一小我说了算的,这回娘舅他们怕也就是探个口风罢了。我们也不消焦急,只等大娘舅他们谈妥了,自有出钱着力的机遇,少不了我们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