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皇太后一顿,取了茶来吃,不紧不慢道:“这时候,她不好幸亏自个儿宫里头待着,往我这里来做甚么。”
“太光鲜了,也不好。”太皇太后取了护甲下来,归澜忙上前双手接了。“换上回阿谁玳瑁的来。”
“甚么福分不福分,不过是不刚巧罢了。”太皇太后笑道,“赶明儿她身子利落了,再进宫来发言就是了。”林黛玉应了,太皇太后又道:“你哥子这回倒出去了,听闻他前些时候身子一向不好,现在大安了?”
太皇太后看在眼里,待二人行过礼,便不咸不淡道:“黛玉、滢滢,你们往暖阁里去。今儿夜间累得很,且去安息一刻,这里不必你们服侍着。”
左太朱紫上前,与太皇太后等人行大礼,林黛玉与水滢皆上前,又与她见了一礼。照理说,现在林黛玉是福寿县主,水滢更是定下的皇后。左太朱紫虽是长辈,到底不过是个朱紫,须得遁藏着受半礼,才是正理。只左太朱紫不知是明妃当久了,还是原就如许心高气傲,竟半分不让,受了这足足一礼。
“是。”待二人退了,太皇太后一未曾将目光放在左太朱紫身上半分。太上皇和皇贵太妃当日将左太朱紫牵涉出去,本相明白时,太皇太后的确说了一声左太朱紫无辜。却也只是被人当作棋子无辜罢了。这些年仗着太上皇的宠嬖,肆意妄为,骄横放肆,太皇太后从没一刻想过汲引她。现在她两手空空,何尝不是报应。
只听水滢道:“早听闻太皇太后眼清目明,寿康宫也是一等一地会调度人。是我生得迟了,纵幼时见过敬端大长公主,现在竟也不记得公主天人之姿了。幸而本日见着福寿县主,才晓得是多么的钟灵毓秀,难怪能入太皇太后的眼。”
待黛玉坐了,太皇太后才扫了皇太后身边那女人一眼,道:“这是北静王府里的水二女人。”
归澜传话出去,未几时只见一个穿戴蔷薇色绫子袄下系撒花飞仙裙,梳着堕马髻的宫妃出去。虽穿得喜庆,到底瞧着像是旧料子做的,便是归澜身上穿的衣裳,还比她光鲜些。偏她面庞倨傲,瞧着仍如畴前,高高在上模样。只眼角细纹透了苦衷,面上劣质胭脂显出局促,便是连目光里都露两分惶然。恰是原为明妃,现在成了左太朱紫的左淑婉。
太皇太后心中生疑,杯盏中茶水氲出忽视热气来,扑了她满脸。面庞在这热气当中,倒显得有几分模糊。
说了这话,只见外头出去一个小宫婢,先悄悄与归澜说了,归澜在心内过了一遍,挥手叫那小宫婢下去。未几时面上挤出个笑来,上前道:“老祖宗,外头左太朱紫求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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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佳节,宫内一派喜气洋洋。便是平常只能穿酱青的宫婢,也换上了色彩喜庆些的衣裳,髻上也簪了新奇些的簪钗。贾敏因身子沉,推说受了寒,在家里安息。家里已歇了一个,自不能再歇第二个,故林玦唯有跟着林海一并赴宴。林黛玉才用了早膳,宫里太皇太后就派姑姑来接了去,竟不必费事分着走了。
这话一出,合座人皆面庞古怪,眸色各别。那恩旨早两天就发下去了,这时候来谢恩?又说了,便是前两日她有甚么不好的,赶不及来谢恩,也不当是今儿,只等着除夕晚宴的时候,她巴巴的来了做甚么?
太皇太后伸手转动小指上的护甲,与归澜道:“这护甲瞧着光鲜了些。”
水滢上前一步,与林黛玉略行半礼,林黛玉忙身子略歪,往一侧避了些,到底不肯受,又欠身还了半礼。现在这一名但是铁板钉钉定下来的皇后娘娘,林黛玉自知不能受她的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