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份恨在这时候就成了太上皇最看重的东西。
皇上无权于政,不啻傀儡。君如人偶,则国不稳。
父亲疼惜儿子,不肯冤枉儿子, 这实在是非常平常的事。
只是今上到底不是打小当储君那样长成的,坐到这位置上,他就急了。只是他再急,也不能以流言逼太上皇予权,这是不孝,也是僭越。又是在太上皇恼了今上的时候,昔年巫蛊案一条线索暴露|水面……命人严查,这是顺理成章的事。
林玦面上模糊带笑,手中捏着一枚果子,挑眉瞧他:“我偏不奉告你,你待如何?”
林玦摩挲着那水缸边沿默不出声,只瞧着那几尾金鲫鱼入迷,好久才道:“方才你问的那句话,我思来想去,还是先奉告你,倒叫你警戒些。”
“我晓得。”慕容乃至扯出个笑来,毕竟有些生硬。“我虽心中难受,到底晓得他做得对。正如我是个将军,满城百姓与你站在一处,我虽心仪你,却毕竟会救百姓。”顿了顿,他才道:“救了百姓,而后你若生,我舍命救你。你若死,我自刎相陪。便是如此,盖因身负重责,不得自大妄为。”
听了慕容乃至这番话,林玦只觉极冷。过了好久, 方才道:“既已盖棺定论,现现在重新提及, 又是何必?”
唯有林玦,当着他的面将这话说出来,不见他恼也罢了,他却还是满脸堆笑,将脸凑畴昔,笑嘻嘻隧道:“我是莽夫,你原就明白了,何必宣之于口?我晓得你这双眼睛是同孙大圣借来的,火眼金睛,瞧得透辟。好子景,若另有甚么,你便与我说了罢,好叫我也晓得晓得这此中的弯弯绕绕,不必总被人欺来瞒去。”
太上皇就是要一个和皇上不共戴天,并对先太子有顾恤旧义的人。
“你若不喜如此,来日回了都城,我再寻两尾更好的给你。”慕容乃至凝睇着他,道:“你说你或会不中,这实在是无稽之谈。在扬州幼年成名,惊才绝艳的林家嫡宗子,如果乡试不中,倒成了笑话。”
欣馥懂端方也有眼色,提着茶壶出去续茶。半句话不肯多听,又快步出去了,临走前还将茶壶留在桌上。林玦伸手取了一枚蜜饯吃了,口中淡淡道:“你这话不尽不实,天然,你是莽撞粗笨的人,有些事,你想必也不能想得很透。”
慕容乃至虽是莽夫,却到底是宫里出来的王爷,正根正枝的,太上皇如果当日不禅位,便是将皇位给了他,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。故他虽卤莽,骨子里却有皇族的一份高傲。他虽是如许的人,背后里说也使得,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,叫他听了,恼不恼的另说,便是暗中使绊子整治,也是平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