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败既过,已近暮春。周元笙与周仲莹入宫五六日,每天卯正自府中解缆,厥后伴随公主于皇极门右配房内接管尚宫讲课,一日下来,经义、礼节、本朝典章等等事无大小,也听得人头晕脑涨。一同陪侍的另有两位官家女孩,一名是户部尚书之女宋宜,另一名则是礼国公府的二蜜斯谢文姗。
话音未落,却见周元笙脸上已变了色彩,慧锦心中对劲,自发本日想说的话已然说尽,当即微微欠身便欲拜别。周元笙虽不知她究竟是仗着太子才敢这般言语,还是受了谁的命故意摸索,心中一阵愤怒,借着慧锦错身而过之际,冷冷道,“姐姐本年已过了双十罢?”
慧锦点头笑道,“恰是这话,薛公子可谓美姿仪,别说女子见了,就是殿下也感慨,连他都被比下去了,要晓得殿下夙来也是自大的紧。”因又转顾周元笙,脸上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,悠悠道,“大女人有如许才情出众的表哥,如何还肯入宫做伴读,我如果你,就连金陵也不肯来的,放心在公主府上岂不更便宜。”
周元笙知她乃是诚恳安慰,点头浅笑道,“我晓得的,只是不肯一味谦让,有句话叫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。我做不来那般贤能,任人打趣调侃。且由她去罢,殿下是何心机,我也不耐烦猜度。”
世人都站起来,道了一声是。李锡玥拉住孙怀勖,猎奇道,“这回的名次是甚么,你悄悄的奉告我们,我们再不说出去的,可好?”孙怀勖但笑不语,倒是悄悄摆了摆首。李锡玥犹不甘心,围着他一个劲催问道,“只说前三名也不可么?”无法那孙怀勖倒像是锯了嘴的葫芦,一个字都不肯流露,世人没法,亦只得放他去了。
四人连同那刚满十五的固安公主李锡玥,闻鸡既起,晌午过后复习礼*课,待到傍晚时分宫门下钥前,四个女孩才将将能够各自回府,当真是比常日在家时要辛苦拘束不知凡几,只是无人敢面露不耐之色罢了。
周仲莹听得风趣,跟着打趣道,“薛公子风采翩然,这下可要忙坏京师官宦人家,现在怕是都赶着去姑苏公主府上议亲了。”
是日,周元笙与周仲莹下课回府,行至上林苑处,正撞见劈面而来的东宫祗应人慧锦,那慧锦原是太子跟前第一对劲的宫女,生得姿容娟秀。两边酬酢几句,慧锦俄然掩口笑道,“本日我随殿下在五凤楼上观礼,一甲头三名从午门正门打马而出,虽则薛家二郎排在第三,风韵却好过状元、榜眼甚多,听闻游街时,薛探花不知被多少前来争睹的闺秀抛中了绣球簪花,当真是掷果盈车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