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宫女被她抢白几句,当场柳眉倒竖,白眼翻飞,一只手叉着细腰,喝问道,“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,凭白管起我们仪凤阁的事来,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没找娘娘,又哪只眼睛瞧见我没服侍好娘娘,多管闲事!哼,有本领你去尚宫局告我,只怕我还要反告你一个诬告呢。”
周元笙心中不忍相欺,却又不想他日费事上身,毕竟这深宫当中,本身说不准是过客,还是留下之人,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便信口拿旁人的身份扯谈了几句,“我是固安公主身边洒扫院落的,叫檀云,娘娘不必记取,得空我再来看娘娘就是。”
她呆坐半晌,思路翻飞中俄然想起本身尚要去取那香囊,担搁了这么久必将会被人问起,李锡玥和她身后的太子等人显见非常讨厌宁王,此时和他扯上干系确是不大明智。她思虑一番,亦只得怀着微微的歉意,起家向如嫔告别。
众女听她如此说,都有些害羞,有人偷眼瞅着周仲莹,也有人自顾自羞红了脸,房内一时便无人说话。周元笙俄然内心一阵腻烦,那太子死了嫡妻才一年,也未看出他有何悲伤之处,饶是如此,动不动就借口来皇极门与她们几个打趣一阵,却又不透露究竟对哪一个青睐有加,他玩这游戏就像是猫抓耗子,明显已是掌中物,偏生要戏弄够了才肯罢休。
李锡玥说了句晓得了,挥手命那内臣下去,人刚一走,便听宋宜哀告一声,“殿下又要来抽查功课啊,本来我还想本日早些家去呢。”李锡玥噗嗤一笑,点着宋宜的头,道,“傻丫头,他哪返来是为正端庄经说功课上的事,不过白问两句,还不是为和我们闲扯一会子,或是为和我们当中的某小我闲扯一会子。”
那美人怔了怔,犹疑道,“你认得我?”周元笙摇首道,“我进宫光阴不长,不大认得各宫的娘娘们,如有冲犯之处,请您包涵。”那美人闻言,展眉温雅一笑,点头道,“我住在仪凤阁。”
春末夏初,黄梅雨季。金陵连续几日没见放晴,气候是又湿又冷,屋内更是春寒逼人。周元笙命丫头们将手炉又翻找出来,及至进了宫,瞥见李锡玥等人俱都擎着暖炉在怀里不放手,相互面面相顾,都不由笑将起来。
周元笙冷眼瞧着,那宫女脸上全无一丝担忧之色,身上的衣裙也是干清干净,不像是出门寻过人的,当下嘲笑道,“姐姐这话新奇,后宫本来没多大处所,故意去找还能找不见?既偶然,还不快将娘娘身上的湿衣裳换了,也不知姐姐是真怕娘娘抱病,还是盼着娘娘抱病。”
周元笙从没见过这么刁钻的婢女,一时也有些语塞,待要和她相争又感觉好没意义,却听那位不知甚么封号的娘娘在此际息事宁人道,“罢了,她原是美意,本日还是她送我返来的。我自去换衣裳,清芬歇着罢,这里不消人服侍。”
周元笙明知她说的不是本身,架不住还是心中微微一紧,旋即已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何人,不由又想起那人玄铁普通的双眸,确是和目下的时令非常适宜,却又独独少了一份潮湿之气。
正说着,便有东宫内臣出去禀报,“殿下本日经筵结束得早,叮咛了一会过皇极门来瞧公主,顺道问问公主课业,请公主并几位侍读预备着。”
周元笙放快步子,倒有了几分闲情逸致打量面前这庄肃巍峨的宫阙,行至上林苑,但觉柳荫翠浓,鸟鸣声幽,却也有些敬爱之处,不由信步踱进园子,站在一树海棠之下建议呆来。倏忽几滴水珠落在脸颊上,接着便有蒙蒙雨丝飘落下来,她心下一急,忙四周环顾寻觅可避雨之处,正打望间,只见不远处一株樱花树下正站着位身形婀娜的青衫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