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唤作清芬的宫女撇了撇嘴,又将周元笙上高低下用白眼翻了几道,才微微欠身,拂袖而去。
那美人温润一笑,指着劈面道,“这园子可大了,要寻凉亭须转到那一头去,我是跑不动的,女人如果能的话,趁着雨不大,就快些去罢。”
周元笙不觉得然,只灿然笑道,“娘娘本身也不老,干吗说这么老气沉沉的话,我都说我不怕了。”
一起上周元笙留意察看,见所遇宫人都似不认得这美人普通,并无一人向她施礼问安,心中更是纳罕。进了仪凤阁,只见阁中陈列虽简素,倒也清算的窗明几净。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听到脚步声,仓猝奔了出来,见那美人身上襦裙尽湿,一叠声抱怨道,“娘娘这是去哪儿了,让我好找,非在这么个鬼气候出门,如果受了寒,转头奴婢如何跟王爷交代,娘娘夙来晓得王爷的性子,何必又替我们不法,好歹担待些就完了。”
那美人正凝目望动手中鹅黄棉紬裙,听她问话,回眸一笑,眼波极尽和顺委宛,缓缓道,“我是如嫔。”
谢文姗抱怨道,“这倒春寒多迟早才气畴昔,都已是四月间了,还冷得像是仲春里,夙起我那奶嬷嬷叫了我五遍,才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。”宋宜推着她笑道,“你那纯是赖床,转头天和缓了,又该说本身犯的是春困了。”谢文姗呸了一声,笑嗔道,“我就不信你乐意离了那暖被窝,偏好说嘴。这天儿明显冷得让人想哭。”
周仲莹一面对着韭花帖,一面轻声对周元笙,道,“姐姐别多心,公主不是在说你,她们是在说前些日子回京的宁王。”见周元笙含笑点头,又趴在她耳畔弥补道,“传闻姑母很讨厌他,正寻摸着找个由头打发他去藩地呢。”
周元笙看着清芬拜别的背影,鄙夷道,“娘娘真是好性,纵得主子如许浮滑,这类人还不打发了出去,留在身边也是祸害。”她自发得这话已说得极重,却不料那美人听完,只淡淡一笑,“我这仪凤阁是出了名的没端方,原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面子,便也不能怪下人不尊敬。女人别气了,随我换了湿衣裳是端庄。”
周元笙见她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,不由怒其不争,可到底是萍水相逢,本身也无权管旁人闲事,只得跟着她进了内殿,趁她翻找衣裳之际,蹲身施礼道,“刚才无礼之处,望娘娘恕罪。只是至今不知娘娘尊位,亦不知该怎生称呼,还请娘娘奉告。”
这话倒适时激起了周元笙心中不平之意,干脆昂然道,“我才不怕,旁人爱如何说由她们说去,我只信赖本身亲眼所见,如嫔娘娘是我见过最驯良、最温良的人。从今今后,我再不信别人一面之词了。”
周元笙并不知仪凤阁中住了哪位妃嫔,见她不肯多说,也不再多问,两人一道立在花树下,望着绵绵雨丝风片,各自沉吟。过了好一会,雨势才垂垂住了,周元笙正要告别,只听那美人道,“你的衣裳都湿了,跟我归去换件洁净的罢。”周元笙低头一看,才发明裙摆早已濡湿一片,转头望去,见那美人的裙摆亦被雨水浸湿,俩人相视一笑,周元笙也不再推让,便即上前扶起了她。
周元笙心中不忍相欺,却又不想他日费事上身,毕竟这深宫当中,本身说不准是过客,还是留下之人,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便信口拿旁人的身份扯谈了几句,“我是固安公主身边洒扫院落的,叫檀云,娘娘不必记取,得空我再来看娘娘就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