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嫔凝眉望了她半晌,低头一笑,道,“我的儿子都有你这般大了,如何能不老呢?”
那美人正凝目望动手中鹅黄棉紬裙,听她问话,回眸一笑,眼波极尽和顺委宛,缓缓道,“我是如嫔。”
众女听她如此说,都有些害羞,有人偷眼瞅着周仲莹,也有人自顾自羞红了脸,房内一时便无人说话。周元笙俄然内心一阵腻烦,那太子死了嫡妻才一年,也未看出他有何悲伤之处,饶是如此,动不动就借口来皇极门与她们几个打趣一阵,却又不透露究竟对哪一个青睐有加,他玩这游戏就像是猫抓耗子,明显已是掌中物,偏生要戏弄够了才肯罢休。
周元笙冷眼瞧着,那宫女脸上全无一丝担忧之色,身上的衣裙也是干清干净,不像是出门寻过人的,当下嘲笑道,“姐姐这话新奇,后宫本来没多大处所,故意去找还能找不见?既偶然,还不快将娘娘身上的湿衣裳换了,也不知姐姐是真怕娘娘抱病,还是盼着娘娘抱病。”
周元笙愣了半晌,蓦地想起李锡玥曾讲起关于如嫔的旧事,当时她轻视的描述言犹在耳,本来面前这个温婉有害的女子便是当日她口中的——满腹心机凶险下作之人。
谢文姗抱怨道,“这倒春寒多迟早才气畴昔,都已是四月间了,还冷得像是仲春里,夙起我那奶嬷嬷叫了我五遍,才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。”宋宜推着她笑道,“你那纯是赖床,转头天和缓了,又该说本身犯的是春困了。”谢文姗呸了一声,笑嗔道,“我就不信你乐意离了那暖被窝,偏好说嘴。这天儿明显冷得让人想哭。”
那唤作清芬的宫女撇了撇嘴,又将周元笙上高低下用白眼翻了几道,才微微欠身,拂袖而去。
周元笙从没见过这么刁钻的婢女,一时也有些语塞,待要和她相争又感觉好没意义,却听那位不知甚么封号的娘娘在此际息事宁人道,“罢了,她原是美意,本日还是她送我返来的。我自去换衣裳,清芬歇着罢,这里不消人服侍。”
周元笙心念一动,明知她是想借此打发了太子不中意之人,还是施施然起家,一面笑道,“那我去取返来就是。”见李锡玥蹙眉欲拦,忙跟着道,“我行动快,我们这些人里头谁有我敏捷,我去去就回,公主稍待。”
李锡玥说了句晓得了,挥手命那内臣下去,人刚一走,便听宋宜哀告一声,“殿下又要来抽查功课啊,本来我还想本日早些家去呢。”李锡玥噗嗤一笑,点着宋宜的头,道,“傻丫头,他哪返来是为正端庄经说功课上的事,不过白问两句,还不是为和我们闲扯一会子,或是为和我们当中的某小我闲扯一会子。”
那美人温润一笑,指着劈面道,“这园子可大了,要寻凉亭须转到那一头去,我是跑不动的,女人如果能的话,趁着雨不大,就快些去罢。”
如嫔也不加挽留,含笑点了点头,只是面上带了些欲言又止的神情,隔了斯须,终是问道,“女人可否奉告我,你的名讳,或是在哪处宫中做事。我便也没有旁的意义,不过一问,若感觉不便,女人不必理睬就好。”
周元笙看着清芬拜别的背影,鄙夷道,“娘娘真是好性,纵得主子如许浮滑,这类人还不打发了出去,留在身边也是祸害。”她自发得这话已说得极重,却不料那美人听完,只淡淡一笑,“我这仪凤阁是出了名的没端方,原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面子,便也不能怪下人不尊敬。女人别气了,随我换了湿衣裳是端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