漱玉含笑道,“太太今儿去了舅太太府上,还未曾返来,三爷要么先归去罢。”周仲莘游移一刻,低声道,“太太不在,可否请茯苓姐姐出来讲几句话,我有事就教。”
茯苓一听忙超出周仲莘,朝门口迎去,一时世人都从房内出来,站在院子里。只见几个仆妇簇拥着一名身着青素绫袄,沙绿绸裙的年青妇人出去,那妇人面庞清丽温婉,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清含笑容,让人观之便觉可亲――恰是襄国公府的二太太段氏。
段夫人听罢,莞尔道,“你是个故意的孩子。”周仲莘恭谨道,“儿子记下了,自不敢有违嫡庶之道,是以也向老爷恳请不必将儿子记在太太名下,这原是之前姨娘想左了,一时口不择言的话,当不得真。儿子虽非太太亲生,但内心一贯只要太太,您自是儿子的母亲,也是儿子此生都会恭敬奉养的长辈。”
周元笙不解道,“你如何晓得?外祖母和舅母是不是奉告你甚么了,是不是过些日子就会派人上京去接我?”
薛岚噗嗤一笑道,“这话还用祖母去说?我们家谁最不但愿你走,谁最盼着你返来,你只细想去罢。”
段夫人笑着点点头,不畴昔内间转了一圈,略作了几处指导,便又出得院中,却见周仲莘还是垂首侍立在廊下,站得极是端方,当即和悦笑道,“莘哥儿本日如何了,但是学里犯了甚么错,要我替你在老爷跟前讳饰?”
周仲莘见她作态,无声一叹,晓得本身在她面前讨不得药,可病人却等不急,心下焦灼,待要再开口求恳,忽听得外头丫头们报,太太来了。
茯苓轻哼一声,淡淡笑道,“那昭阳郡主长甚么样谁见过来?我只瞧见过我们太太的姿容,那才是世人不及的。三女人小小年纪,才貌连皇后娘娘都亲口夸奖过,想来这世上也没几人能比得过。”
茯苓见周仲莘来了,扭身先转回了房中,漱玉没法,只得上前问道,“三爷来还砚斋,但是有甚么事要叮咛?”
茯苓笑道,“你们懂甚么,这原是暹罗国上贡之物,昔年是太爷得了皇上赏,一向也没舍得太用,就搁在那库房里头。前儿是老太太提及大女人学问好,文房上的一应物事草率不得,才想起它来,赶紧叫太太开了库房找出来。”
薛岚大略一想便即明白,点着头道,“周家现是皇后母家,你父亲也算得是国舅老爷,当然轮得上你家。”她俄然双眸一亮,旋即深深皱眉道,“传闻太子妃薨逝一年,皇上皇后要再为太子选立正妃,这侍读的项目,该不会就是给太子相看人选罢?”
茯苓跟在段夫人身后,听太太愣住了话头,见缝插针道,“太太去里头检视检视,我瞧着都清算的差未几了。大女人是明日从姑苏府出发,水路不过四五天的工夫也就到了,太太如有甚么要添置的,也还来得及。”
周仲莘颌首道,“是,早前老爷问儿子史乘,因问起隋二世而亡,谁为兆乱之首,儿子答是炀帝。老爷便攻讦儿子读书不透辟,不求甚解。那隋书上原说了,是文皇后溺宠废嫡,开昆弟之隙,始为乱亡之本,是以教诲儿子长幼嫡庶毫不成乱。儿子犹是将老爷的话铭记在心。”
周元笙低眉一笑,轻声道,“我不是不肯说实话,只是实话该是――全不由我们本身做主。舅母待我自是跟亲女儿普通,我内心当然欢乐能长悠长久留在她身边。可我到底是周家的女儿,总该归去奉养祖母、父亲。”
周仲莘摇首道,“我来给太太存候。”顿了一顿,又弥补道,“上房的白芷姐姐说太太在还砚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