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岚俄然狭促一笑道,“我才不去呢,这人间哪儿有好过姑苏的处所,就算是京师我也不神驰。何况,你也不必带上我,我劝你这趟归去,那些衣裳头面、书画器具,一应都少带些罢,过不了两日可就又该返来了。”
“那可不成,我还希冀今后唤你一声嫂嫂呢。”薛岚难过道,“可惜二哥又去了扬州听讲学,偏在这个节骨眼上,你竟不能辞他一辞。”
漱玉听出她话里有话,晓得她欲显摆本身是上房得脸之人――晓得万事,心内虽不屑,面上却含着几分猎奇道,“是甚么意义呢,好姐姐,也说给我们听听?”
茯苓被一群莺莺燕燕声围住,不由笑道,“蜜斯们可都不消干活了,借着这工夫偷懒,细心太太晓得了可不依的。”说着朝正房内望去,因问道,“都清算安妥了?”
茯苓见周仲莘来了,扭身先转回了房中,漱玉没法,只得上前问道,“三爷来还砚斋,但是有甚么事要叮咛?”
周元笙不解道,“你如何晓得?外祖母和舅母是不是奉告你甚么了,是不是过些日子就会派人上京去接我?”
周仲莘闻言,身子一松,却也不敢舒缓的过分显眼,忙对着段夫人深深一揖道,“儿子替姨娘多谢太太体贴。”
周元笙听她这般言语,内心蓦地一松泛,淡淡一笑,那笑意便带了几分鲜艳,多少娇媚,一面在心中想着,薛峥约莫会去金陵看她,只是届时他们再难像畴前那般,在一处赌书泼茶,闲话月下。
惊蛰已过,东风解冻。若在北地,此际还是风已暖水犹寒,然都中金陵地处江南,早已是一派落梅翩翩、柳丝缠绵的春意盎然。
“不要紧的,二哥很快便会上金陵去。”薛岚俄然鼓掌笑道,“本年春闱期近,二哥是应天府解元,此番得中进士当不费吹灰之力。既为天子弟子,今后长驻京师,岂不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?”
茯苓道,“那是天然,大女人如何说也是二老爷嫡出的长女,这些年虽养在外祖母家,到底也还是姓周,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周字来――何况这里头另有一层意义呢。”
茯苓跟在段夫人身后,听太太愣住了话头,见缝插针道,“太太去里头检视检视,我瞧着都清算的差未几了。大女人是明日从姑苏府出发,水路不过四五天的工夫也就到了,太太如有甚么要添置的,也还来得及。”
金陵城三山街,襄国公府内院里,一世人进收支出甚是繁忙。上房大丫头茯苓半条腿跨进还砚斋,一面回顾对身后抬书案的小厮们叮咛道,“细心些,别磕着碰到了,这东西可金贵,就是我们府上也再找不出第二件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