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夫人眼中精光一现,转顾周洵远,一张素脸已是沉了下去,“好个也字!老爷这话暗指谁?又想警示妾身甚么?摆布无人,不如敞开来讲个明白。是否那位郡主娘娘也和老爷持着分歧主张,老爷又是何时何地晓得的阿谁主张!”
挑云想了想,才回道,“太太问起这个,小的也说不清。老爷和各部衙门里的老爷相谈些甚么,小的们一概不晓得,倒是迩来听闻老爷和礼部赵大人、林大人几个商讨,要上疏请皇上尽快册立太子妃,其他的……”
周洵远略略点头,道,“你一贯知轻重,多余的话我也不必讲了,莘哥儿总归叫你一声母亲,今后他有了出息也断不敢不敬你。”说着便将手悄悄搭在段氏金饰的手背上,含笑道,“明春恩科成果出来,我筹算从内里挑个超卓后辈给莹丫头,家世不必太高,为人道情好才是底子。到时也须借你慧眼,好好替莹丫头相看相看。”
段夫人微微一怔,急问道,“老爷是要跟一介豪门做亲?莹丫头虽说不是娇养出来的,到底也没吃过一点苦,又是老爷远亲的闺女,如何倒舍得嫁去那样的人家?”
周洵远不防被她抓住话中疏漏,顿时怒而起家,喝道,“你这是在问我?”
周洵远长叹一声,拈须答道,“你也不要小觑了豪门。如当代家里头,端庄出挑的人才并未几,此是一则。另有一则,倒是我的私心,莹丫头是在我身边长大的,老太太又疼她,与其嫁给勋贵,依着端方做人家儿媳,不如嫁个循分费事的,能不侍营私婆更好。如许的人家是会把莹丫头当姑奶奶供着,不叫她受一点委曲,倒比我们如许的还舒畅舒心。”
彩鸳得闻这话,终是长舒一口气,半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,笑道,“可算有下落了。还是郡主娘娘短长,一出马便能压服了老祖宗,女人好好和郡主学学,那千人疼万人宠的干劲可不是白来的。”因又问道,“二爷是会和皇上亲身说,还是叫郡主出面?毕竟女人是储妃人选,总不好由公主府直接下聘罢?”
周元笙点头道,“母亲身然会安排,她早前已和皇上谦辞过,揣测圣意一定想要我嫁与太子,这会子皇上又极正视二哥哥,两下里求恳一番,皇上才好顺水推舟全了这小我情。我们只须循分等着就是。”想了想,便又叮嘱道,“你转头说与彩鸾妈妈听,这阵子行事低调些,也不必再通报东西出去,以免节外生枝。”
周洵远不觉得意,一笑道,“我自问这点眼力还是有的,你大可不必杞人忧天。何况莹丫头将来另有她三哥,另有笙儿这个长姐,试问中宫胞妹谁敢等闲欺辱了去。”
段夫人跟着问道,“哦?是偶尔遇见的,还是郡主特地去见的老爷?”
语罢,周洵了望着段夫人煞白的面孔,只感觉余怒未消,当即哼了一道,也不命人打帘子,竟是抬腿摔帘而去。
段夫人脑中嗡地一响,只感觉半边身子都凉了,余下的话也不想再听,半晌才揉着太阳穴,淡淡道,“晓得了,你服侍的经心,今后老爷在外头的事,我就只问你一个。”随后表示白芷拿了散碎银子出去,将挑云送出了上房。
彩鸳一一承诺着,二人此时都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连带房中氛围皆流转着轻松欢乐,当即闲话起来,笑语欢声一时不断。
周洵远很有些惊奇地望着段夫人,段氏夙来温婉和顺,平素连大声发言都未曾有过,何况如方才那样冷言冷语的诘责,他一面讶然,一面已有些气恼,道,“我一番良苦用心,你竟涓滴瞧不出来。个个皆是如此,莫非连你也想学那违逆夫君,善做主张之举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