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元笙不由白了他一眼,以手支头撑在桌上,想了想笑道,“旁的好处还未觉出,只是这猜度民气,察言观色的本事,实在令妾身敬佩不已。”
用罢晚餐,各自盥洗了一道。李锡琮复又坐在榻上,闲闲饮茶。周元笙用心躲着他,远远地在床上歪着,正眼也不瞧他,余光却还是按捺不住,时不时瞥上一瞥。
周元笙尚且沉浸于旧事当中,忽地手腕猝不及防地一疼,只见李锡琮紧紧抓住她的手,面色冰冷中带着愠怒,目光如一道利刃。那样锋利的眼神刮得她面上生疼,只想奋力挣开他的监禁,一面怒喝道,“你做甚么?”
她忿然失神地倒在床上,目光无认识扫到身边茵褥上的鸳鸯绣纹,内心涌起一阵苦涩,这是她新婚的第三日,她的夫君便为了一些没法宣之于口的事,将她弃之不顾,夺门而出。
见她脸上已疼得变了色彩,却还是咬牙不肯呼痛,神情更加倔强,狠狠盯着他瞧。李锡琮心中一沉,蓦地间松开了手,用力丢开,冷冷道,“你刚才在想甚么?”
李锡琮脚下不断,并不回顾,嘲笑道,“同床异梦的日子,我更加没兴趣!你自回味你的往昔韶华,不劳操心相问。”
这原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,却令周元笙面上腾地一红,她天然晓得这话外的意义,便也有些心猿意马。又见他利索地脱去家常道袍,只余一身柔嫩素白的中单,灯烛明灭之间,模糊显出几分清爽,几分飘然。
见周元笙咬牙鼓腮,正自运气,李锡琮俄然自榻上坐起,行至她面前,拿起方才那杯盏在她面前晃了晃,低声笑道,“比方这茶,若刚才递给我,或许我内心的气,内心的苦就都消了。你就真的这么不肯意奉迎我,或是,你底子就不屑奉迎我?”
周元笙睨着他,冷冷一笑道,“我又没做错事,为甚么要奉迎你?”
李锡琮轻笑两声,摆首道,“词好不好,要看是否应景,是否有感而发。我不知内里故事,没法感同身受,便不感觉好。”
他语气里清楚没有一丝自怜,却令周元笙心中微微生恸,忙转了话题,抬头笑问道,“依你说,才刚那曲子作的如何?”
可她不甘心,恰好要在他脸上寻到一点自怜得意,她不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,抛洒适意本身的芳华韶华,过往光阴,就只为了追思,只为了感慨?
周元笙闻言,先是猜疑地盯着他看,想着他这话有几分至心、几分冒充一时未明,便即扯出一缕含笑,道,“你当真是个聪明的,善识民气,明辨是非。”顿了顿,又弥补道,“畴前夸口说本身胸怀开阔,公然不错。”
过得一刻,李锡琮饮尽杯中茶,站起家来抻了抻手臂,望着她,一笑道,“我有些乏了,早些安设罢。”
李锡琮目光透露赞成之意,点头笑道,“你记得这话就好,我另有很多好处,留待你渐渐发觉。”说话间,便换上了一副洋洋得意的嬉笑模样,不但如此更是身子悄悄一跃,坐在了面前的书案之上。
斯须工夫,李锡琮已敛容,轻巧地自书案上跳了下来,看得周元笙只觉好笑。一时二人净手结束,相对而坐。宁王府晚膳向来简练,不过是些清粥素菜,配上一例滋养汤水,倒也正和周元笙的风俗。
李锡琮听罢,拍掌笑起来,“不错,你说的对。”脸上的笑容倏然固结,话锋一转,道,“可你已然嫁了我,那便请你也谨守为人/老婆之道。这般诘责夫君,并不是贤妻应有的模样。”
李锡琮听了一笑,眼中透暴露多少无法无辜的气象,慢悠悠道,“我何曾说过甚么,又何曾做过甚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