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锡琮毫无愠色,冷冷一笑道,“随你如何想,你若再不拜别,孤王便不客气了,定要将你扭送去都批示司,叫你兄长好生管束管束。”
李锡琮不过阻了一回惊马,倒是轰动了北平府诸人,从北平布政司到上面的各级衙署,皆纷繁遣人前来慰劳,宁王府邸一时来宾盈门。那边厢任府当中亦有很多看望者,不过几日的工夫,宁王与任大蜜斯一起并肩策马,一道长街救人的故事便沸沸扬扬,传得喧哗尘上。
任蜜斯见他蓦地里展颜,那笑容虽有几分调侃味道,却还是比常日多了些令人靠近之感,本来他笑起来的时候,模样还挺惑人的。她微微垂下眼,点头道,“恰是。你方才也瞥见了,你的侍卫皆拦我不住,可见我此人还是有些功底,且畴前徒弟对我说过,我资质颇佳,这个可不是吹牛的。以是,你收下我这个门徒,决计不会屈辱了你的名声。”
李锡琮冷冷一顾,嗤笑道,“你想错了,孤王只为治军,不为闲杂人等出头。”
如此义愤填膺,倒也有实在足公理的面孔。李锡琮不去管她,表示侍卫将那肇事者费明找来。后者正在校场练兵,听闻王爷传唤,急仓促整衣前来,才迈步进得堂中,见地下跪着那一双熟谙又陌生的妻儿,已是惊得目瞪口呆,半晌膝头发软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李锡琮蓦地掉回身子,避过她的礼。任云雁见状,咯咯一笑,安闲起家,道,“归正我已行过拜师礼,从今今后就认你做我的徒弟了。”顿了顿,又一字一句清楚道,“何况,你已晓得我的闺名,我们也算是熟悉之人了。”
李锡琮倒是稳坐如盘石,少顷大门已被推开,一股桂花暗香淡淡飘来,他笔下未停,双目不抬,却似并不体贴这不速之客究竟为何人。
可斩便是留了活话,李锡琮神采一沉,道,“孤王帐下法度,一贯从严。可斩可不斩,一概当斩。何况是这等不孝不义的下作小人。”当即喝令摆布世人,“将此人推出去斩了。”
“立威么?那也极好,今后你麾下再不会有人敢做如许的事了。”任蜜斯好似全然不为他的冷酷所动,还是笑靥如花,却说时迟当时快,蓦地里单膝点地,抱拳言道,“徒弟在上,请受徒儿任云雁一拜。”
任蜜斯气得接不上话,见世人已预备欺身而上,当即仓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剑,瞋目环顾。一时候场面非常焦灼,却忽听大门别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号,内里另有孩童哇哇的叫唤,只听一个妇人断断续续疾呼着,“彼苍白日,谁为小妇人做主啊,夫君抛妻弃子,小妇人一起北上寻夫,竟被妾室打削发门,这世道没有天理,小妇人再活不成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