彩鸳嗤笑道,“凭她?嫡庶之别,有如天渊。她便是做梦去罢,这辈子也没体例和王妃平起平坐。”到底内心不满,俯身低声道,“女人才刚不过给了她两句,我瞧她的模样一定肯佩服,且今后还不知生出甚么幺蛾子,不如痛快地立几番端方,或是干脆叫王爷晓得,且看看她一个侧妃能翻出甚么天来,王爷又能容她到几时。”
周元笙缓缓抿茶,悠悠道,“这气候乍暖还寒,侧妃还须谨慎些,别过了冷气才好,如果不谨慎再病了,可不知会迟误多少事儿呢。”
彩鸳忙点头应下,仓促去了。未几时已带了人出去,倒是那等闲并不常见的长史宋蕴山。
“哦,本来你是来换衣裳的,何用这么大费周章,还不悄没生息的换了走开,又巴巴地来招惹我做甚么?”周元笙笑着推了推他,却被他一把将手握住,只听他低低道,“你本日还没过够嘴瘾,又要挖苦我多少才肯罢休?”
话音既落,帷帘已被翻开,只见李锡琮还穿戴一身公服,兀自带着一股清爽的春夜寒气,倏然躺倒在了她身边。他以手支头,脸上的笑容仿佛明月入怀,灿然舒朗,看得周元笙略怔了怔,才嗔道,“怪凉的……你如何来了?”
李锡琮挑了挑眉,捋着她肩上的一缕头发,淡淡道,“我又不会顺气,也不会解忧。至于衣裳,”说着不免笑了出来,“我家常的衣裳都在书房和此处,你叫我去那里换?”
周元笙听罢,半晌笑得一笑,手中只拨弄着那金冠上的珍珠,道,“非常不必了,这点子事不必传给王爷听。”因转首望向面带不解的彩鸳,又道,“我方才也是闲极无聊,竟肯和她吃力口舌,现下想想正感觉好笑,你却又来煽风燃烧的。我们尚且有端庄事,理睬她做甚么?”
周元笙不觉得忤,欣然受了任云雁的礼,又命彩鸳捧出那一套上用的翡翠头面,含笑道,“一点薄礼,早前就已预备下了,本日才好拿出来给任侧妃,就请侧妃笑纳罢。”
宋蕴山着青色常服,还是是一身恭谨态度。时隔三年,周元笙常日虽与他偶有会面,到底未曾细细打量过,现在其人站在本身面前,她才看清,与三年前初来北平府时比拟,这位长史仿佛出落得更加清秀超脱,少了多少清寒寥落――想是李锡琮这几年也该待他不薄。
猜想着李锡琮心中所想,周元笙一颗心也安然下来,便闲话两句打发了宋蕴山。她心下略做迟疑已是计上心来,不免缓缓扬起唇角,却未曾重视到宋蕴山临去时那一记缓慢的谛视,和他眼中仓促闪过的一线羞馁之色。
任云雁自是听出她话中暗讽之意,嘴角抽搐了一下,摇扭捏摆地起家,表示芜茵接了那见面礼,不过略笑了笑道,“妾身多谢王妃。”
她语气甚是客气,却又透着有条不紊的疏离,宋蕴山忙回道,“据臣所知,营中未曾出事,王妃大可放心。只是年来山东一带大旱,地步稼穑不保,乃至流民成灾,克日更有很多流民涌入北平府。是以王爷方才吃紧去了营中。”
一番话说下来,任云雁脸上已变了色彩。她一贯自大年青仙颜,又兼知世人皆好贤妻美妾。本身此生做不得正室已是饮恨,干脆也不必再装出贤能模样,便立意要挖苦周元笙一番,让她既觉尴尬又碍于脸面发作不出,岂料周元笙是这般吵嘴聪明之人,竟是半点未曾相让。
彩鸳见任云雁面色发白,内心只觉痛快,不由捂嘴悄悄笑了两声,全不睬芜茵怎生瞋目相向。过了半晌,任云雁方咬牙应道,“妾身那里敢当王妃的这一声姐姐,但是折杀我了。”说罢,便站起家来,死力做出云淡风轻之态,施礼道,“妾身有些乏了,王妃若没别的叮咛,妾身便先行告别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