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初人们只觉得宁王府是借着佛诞谷旦做些大户人家常做的善事,孰料这善事一做竟是持续了七日之久,如此大手笔自是人们从未见过的,乃至于早前涌入此地的哀鸿亦闻讯前来,一时候府门前便真的熙熙攘攘,门庭若市起来。
梁谦万没想到她会这般安排,连声道是,一径去了。不过斯须,便即带了那四人前来,周元笙一见,果然是老的极老,小的尚小,衣衫虽不至褴褛,也尽是风尘,陈旧不堪。那四人又惊又喜,倒是连眼也不敢抬,颤巍巍地跪在地下叩首道,“小人等拜见娘娘,娘娘万福。”
是夜乃是望月,仲春时节自有温暖暖风,周元笙着了家常豆蔻色褙子,踱步至庭中。举目望向天涯,但见一轮皓月如近在天涯般,泛着温润清澈的清光,中间另有三两颗星斗疏疏落落的围拢,披收回略带怯意的幽幽微光。
彩鸳歪着头想了想,似在回味宋蕴山其人,很久噗嗤笑了一声道,“这话您又说着了,他本身也是这般感觉。他和我说过,起先刚来我们府上的时候,还是个墨客脾气,做事一板一眼,连说话都是文绉绉的废话连篇。惹得我们王爷老迈不耐烦,只嫌他啰嗦又呆板,说了他几次,又决计寻了几起子事磨练了他一阵,方才渐渐地将他调度成现在这般模样。他是以也晓得了王爷确是有本事有手腕,内心实在佩服得紧。”
梁谦忙回道,“是一对老佳耦,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,臣打眼瞧着也不过才七八岁的模样,瘦得像是根麻杆。另有一个小丫头,约莫是那男孩的姐姐,也不过才十四五岁。臣是见他们老的老,小的小,话说得极是诚心,方才想起了这个昏招,是臣一时没考量清楚,请娘娘惩罚。”
还未说完,却被出去回事之人打断,只见一个内臣仓促入来,欠身道,“禀王妃,任侧妃才刚叮咛了东院的人,另在府门外搭了一处彩棚,也是一样的舍粥面舍银钱。宋长史着人去问,方知是侧妃本身的意义,并那些恩赐之物俱是她本身伶仃购置,并不走官中。宋长史感觉此事原也无碍,便命臣过来禀明王妃,请您再行决计。”
周元笙摇首一笑道,“罢了,我那日也是一时猎奇,过后想想毕竟有些不当。幸而宋蕴山、梁谦还算明白人。”
周元笙又叮咛了几句,问了几句他故乡闲话,便叮咛梁谦将人送出,却不想那跟在一旁冷静无话的少女俄然起家跪倒,声音中带着几分娇怯道,“请娘娘收下民女罢,民女诚恳卖身入府,只求酬谢娘娘恩典。”
彩鸳讪嘲笑道,“不过平常遇见了,闲话两句。他天然晓得我是奉侍您的,好歹也给些薄面罢了。”顿了顿,好似俄然想到甚么,眨眼笑道,“提及来,他倒是偶尔会问起您的事,有一回……”
内臣不料王妃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将此事带过,微微一愣,旋即便点头称是,躬身退了出去。这边厢才刚说完此事,却又见梁谦满面忧容的出去,一面感喟一面道,“娘娘,刚才有很多人跪在门外求府里收下他们,说是甘心卖身出去服侍王爷王妃,做个粗使下人也使得,臣和宋长史好说歹说,劝走了一批。眼下另有一家子长幼,恰是从山东那边一起避祸熬来的,臣见他们实在不幸,且那白叟家只求面见王妃,给您磕几个响头,臣不忍拂了他们的意,便先带他们出去安设在外院。这会子请王妃旨,可愿定见上一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