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仲莹得了敕令,不再矜持,拿起汤勺便舀了一勺,含在口中,神采甚为满足,愈发显得模样小巧敬爱,忽又想起甚么似的,扭头冲着周元笙,道,“姐姐也快尝尝,娘娘这里的酪不是用牛乳,而是羊乳做的,味道可不普通呢。”她说话时,那一嘴的酥酪尚未咽下,便有些含糊不清,却也更添小女孩的柔滑稚气。
周元笙看那酥酪光彩如霜如雪,非常诱人,忽听得周仲莹低低惊呼一声,冲口道,“是酪儿,臣女正想吃这个,又苦于不晓得如何开口呢。”她面上微微一红,双颊上便如贴了两瓣桃花普通,粉嫩敬爱。
世人一时归座,天子便道,“本日皇后这里热烈,朕来的不巧了,扰了你们姑嫂闲谈叙话。”皇后笑道,“皇上又谈笑了,好轻易今儿得了闲,妾该说可算把您盼来了。嫂嫂和侄女儿们亦非外人,那里便没有机遇说话儿了。”
皇后此时看了一眼身边侍立的宫女,那美人便附耳畴昔,随即点了点头,回身进了内殿。过得一会,几名宫人端了几碗茶点出来,一一放在她们三人面前的案上。宫人将盖子翻开,里头盛的恰是凝脂普通的酥酪。
话音刚落,周元笙已抓起妆案上的一颗红豆掷在她眉心,笑嗔道,“你又满嘴胡说开了,一个未出阁的女孩,就晓得男人的爱好了?”掷罢到底不忍心,又回身替彩鸳按着微微泛红的肌肤,“她好她的,我不恋慕也不妒忌,更不想和她攀比,今后别再说这类话了。”
一时内臣去了,皇后表情愉悦,话也多了起来,殿中自是欢声笑语不竭,又兼周仲莹语笑嫣然,声音灵动,远远听上去便好似碎珠滚玉普通清脆活泼。又谈笑了一阵,另有内臣出去禀道,“皇上才刚和阁臣们议完事,这就起驾柔仪殿,并叮咛了本日午膳摆在娘娘这里。”
段夫人闻言,起家道,“圣驾至,臣妇等便先行辞职了。”皇后淡笑道,“那倒不必,平常嫂嫂也在我这里见过皇上,且皇上晓得我召了你们前来,既是一家子便没那么多忌讳,嫂嫂放心坐着就是。”
皇后“哦”了一声,轻叹道,“倒是可惜了。”周元笙不解她可惜甚么,天然也不便多问,余光瞥见段夫人纤纤十指皆已藏于袖中,倒也无从晓得是否还在颤栗了。
天子哈哈一笑,因又问段夫人好,问许太君好,周仲莹是熟面孔,不过也体贴两句,看到周元笙倒是愣了一愣,略做打量,问道,“这是默存的大女儿?”
只见宝座之上的人身着盘领窄袖袍,头戴翼善冠,年逾四十,容长脸白净面庞,端倪间很有儒雅之气——这便是她的姑父,天下至尊之人的一副面貌。
即便于周府而言,这也算作一桩大事。段夫人特地备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行头,上装为玉色紬妆花袄,下装是柳黄各处金裙——此是特地寻了府内最好的几位针线娘子以上供之锦缎,花了一天一夜赶制而成。
那内臣说前头几句时,皇后尚且只含笑点头,听到厥后,却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扬,目光中也带了一抹柔嫩的笑意。
天子闻言,亦点头笑了笑,半晌言道,“朕与昭阳也很多年未曾见过了,现在瞥见她的女儿都已这般大了,不免让人生出光阴忽已晚之感。”
她性子原有几分疏懒,彩鸳也不觉得异,自顾自道,“真如果比美,女人也不输旁人。只是那三女人确是招人喜好,袅袅婷婷的模样配上开朗坦直的性子,惹人垂怜又好相处,我是女的都禁不住被她收伏呢,何况男人家。”
周元笙站起家,回道,“臣女是元笙。”皇后伸手表示她坐,浅笑道,“坐罢,让我瞧瞧你的模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