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明显不豫,淡淡了容色道:“原想多请几个太医给你瞧瞧,现在看你这模样,倒是不必了。”
窗扇外一道红影飘过,恰好与她打了一个照面,恰是一张惨白的流着血泪的脸,吐着幽幽细细的声线道:“是你们害我!”
晞月一低头,果见本身穿戴一身浅樱红寝衣,惊得几近晕厥畴昔,仓猝撕下寝衣用力丢开,扯过锦被死死裹着本身缩在床角落里,喃喃道:“她不该来找我!不该来找我!”她看着周遭烛火幽幽,如初醒时见到的那几点鬼火不散,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,“来人!掌灯!掌灯!”外头的宫人被她轰动,忙将寝殿里的蜡烛都点上,亮得如同白天普通,晞月才稍稍温馨。
如懿受了这番惊吓,第二日便起不来身了。满嘴嘟囔着胡话,发着高热,虚汗冒了一身又一身。太医来了好几拨儿,都说是惊惧发热。更有一个小丫头菱枝,一夜之间眼也直了,话也不会说了,只会缩在墙角抱着头嘟囔:“吊死鬼返来了!吊死鬼返来了!”
皇后微微一笑:“若道调弄这些精美的东西,宫里谁也比不上慧贵妃。”说罢便舒袖取了茶盏,尚未送到唇边,已然听得玉妍婉声道:“皇后娘娘,您现在吃着的补药最是性热不过的,这桑葚和丹参都是寒凉之物,怕是会和您的补药相冲呢。”
晞月本自心神难宁,听得这一句,不由得奇道:“臣妾原觉得只要皇后娘娘晓得这些药性寒热的东西,怎的嘉嫔也这般精通?”
缓缓话音未落,只见玉妍身形一闪,伸手朝着晞月就是两个耳光。那耳光来得太俄然,只闻声清脆两声皮肉相击之声,殿中便只剩下了袅远的静。晞月自奉养天子以来,何曾受过如许的皮肉之苦,一时惊得呆了,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晞月怕得连眼泪都不会流了,冒死捂住耳朵,狠恶地晃着头道:“不会的!不会的!是皇后派素心去招的她,我不过是跟在皇后身边听听罢了。”
晞月错愕难安地抬开端来,慌不择言道:“阿箬来找臣妾做甚么?臣妾是罚她跪在大雨中淋了一身病,以是逼急了阿箬投奔了皇后娘娘。很多事,臣妾看在眼里,也搭了一把手,但是臣妾并不是拿主张的那小我。为甚么阿箬的幽灵就抓住了臣妾不放呢?”
茉心止不住地颤栗,依偎在晞月身边,错愕地看着四周,嘀咕着道:“奴婢瞥见了,是阿箬,是阿箬没错,她眼睛里流着血,说是我们害她的。不!她说,是你们害我!”她连连摆手,捂住脸惊慌不已,“不干奴婢的事,不干奴婢的事,阿箬说的你们,不是奴婢呀!”
晞月听得满心欢乐:“若不是她有阿哥在皇上跟前得脸,本宫那里肯对付她!”她将软枕慎重交到茉心手中,“马上就去给本宫换上这对枕头,细心着点摆放。那灰鼠皮子的枕头帐子,睡得人闷也闷坏了。也把新的换上,讨个好彩头。”她剪水秋瞳喜盈盈地睇一眼那小寺人,抿嘴笑道,“若真答允了你们的话,本宫自当好好打赏你们!”
晞月很有些幸灾乐祸,往足下的红雕漆嵌玉梅花式痰盒啐了一口:“在冷宫的时候,算她大难不死,现在竟也有被厉鬼追着不放的报应。”
自此,咸福宫中添了很多寺人侍卫戍守。可不管如何防备,老是有星星点点的鬼火在半夜时分浮动。晞月因惊成病,白日里也感觉面前鬼影幢幢,不分白日黑夜都点着灯,垂垂熬成了症候。连天子来看时,也吓得只是哭,连句话也说不完整。天子看着当然心疼,请了太医来看,却说是芥蒂,固然延医请药,却也实在不见转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