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上说,边疆承平。当年李长景、孟昱大破罗摩以后,罗摩一分为二。一支远走北断山脉更北的处所。另有一支留在边疆处,与睿朝、望楼诸国贸易来往。
米黛筠不由惊奇地看向米紫篁。
半梦半醒之间,头昏脑涨当中,她一再自我安抚:这是在做梦,这是在做梦。可那红光却实实在在飘在身侧,越来越近,就像——就像被挖空的两只眼睛,闪着血光。
——————
米紫篁神采更加丢脸,支支吾吾道:“数月……了罢……打从姐姐来了这里……长乐宫就被封了,我搬去摇光馆住。陛下就未曾来过。”
米黛筠惊骇地伸直起来,身子筛糠一样地抖。自打进了这冷宫,一颗心就再也放不下,仿佛断头刀高悬于颈上,只不知几时落下。
米资环从速摇手:“和姐姐无关,我本来就木讷。再说,前些日子,皇后又选了好些良家女子入宫。人一多,陛下天然想不到我。”
他没再说话,只是忍不住想,从崩溃曾氏一族,到扳倒米昭容,再亲身主持殿试,现在又脱手摸索,皇后,她终究想要的到底是甚么?
“连他也支撑我么?!”米黛筠蓦地握紧了双手,只觉压在心底深处的一根弦俄然被拨动,扬起一圈圈波纹。一股热切一把蹿出。不由伸手悄悄抚摩肚子。这里是宫廷,女人最大的感化就是生养。我有孩子,就有东山复兴的本钱!
米黛筠提心吊胆了好几日,却始终不见涓滴非常。她觉得,这个孩子,乃至她本身,约莫都难逃一死。每日碧烟端来饭食,她虽面无神采,心中却惴惴不已,心中好一番挣扎,得咬牙闭眼才吃得下去——觉得那饭食中必有穿肠□□。
“娘子,米秀士来了呢。带了好些东西,好些人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
米黛筠唯有连声感喟,心想宋扬灵也太有手腕,如此扩大后宫,既博得贤能名声,又更讨陛下欢心罢……
虽四下无人,米紫篁仍不放心,凑到米黛筠耳边,悄声说了几句。
她不由侧头同槐庄笑道:“米丞相和了一辈子稀泥,临老,反而变得铁骨铮铮,一身血性。”
宋扬灵放动手中奏折,抬开端来,看向蔺枚——神采轻松自如:“字字句句,言之有理。”
“此话当真?!”
她咽了口唾沫,才说:“他托我向姐姐存候,要姐姐千万保养好身材。他说,现在外头好多大臣替姐姐不平,要为姐姐昭雪哪。”
鸡唱三遍,天气仍暗。北风抽打夜空,呼呼而过。
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:“我是新来的宫女,叫碧烟,是柳桥夫人着我来贴身服侍娘子的。因娘子现在身材沉重,夫人分拨了好些人过来照顾。”
魏松看宋扬灵神采平和,晓得只是平常手札,未有任何坏动静,便道:“今儿百官等待早朝的时节,都在说米氏有孕一事。”他不明白皇后为何要让这动静走漏,“言下颇多怜悯。”他打量了一下宋扬灵的神采,发明她并没有接话的意义,便接着说:“唯有孟将军说米氏暴虐,不堪教养皇嗣之责,倒也有人应和。”
二人又行几步,直至确认四周无人,米黛筠才问:“我现在落此了局,另有何奥妙事体么?”
“她这是自作孽。”魏松看着宋扬灵,一时想起畴前,不由笑了笑:“你到底怀旧。”又暗自思忖,照如许说来,扬灵对陛下竟是一分情思也无——到底同孟大哥曾有过山盟海誓。但是孟大哥毕竟接了周婉琴回府,虽尚未传出婚娶动静,只怕也不远了罢。想到此,不由替二人可惜,明显那么登对,却闹得分道扬镳……
“言之有理,言之有理。”蔺枚连连点头。大臣们连番上本是件费事事,必须得表个态。但当初米氏伤的是扬灵的表姐,若等闲放过仿佛又伤了皇后脸面。他本难堪,听宋扬灵退了一步,与朝臣也有了交代,心下天然欢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