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婉琴只觉手中顿时一空,一颗心像从高处生生落下。
诸人倒是没想到皇后最后竟是如此要求。李思来本来就没筹算管这事情,思考届时找人代笔,各房不获咎便是。蔡文叔因要奉迎皇后,只一个劲揣摩皇后言下之意。陈慕庭倒是想着就此事该当立下法度,以供后代鉴戒。唯有陈绍礼,面色阴沉不定,不知在想些甚么。
话说得标致,倒是要带走关押的意义。
孟昱一听顿时心下一沉,他们既然连李猛牵涉此中都已得知,想必将事情后果结果知晓得非常清楚,也是下定决计要借机大做文章了。
他深思了一阵,将信折好,压在一摞册本下。
“朝中有点事情,我要离家几天。没甚么,你莫要担忧。”他瞥见不远处周婉琴的贴身婢女正着仓猝慌赶过来,伸手招了招,表示她们快点。
杜青倒也未曾冒昧,站在中庭规端方矩等待。一见孟昱出来,笑意宴宴,客气得紧:“只因圣旨下来,叫下官接办案件。下官也是无可何如。还请将军走一趟,在我衙门里临时委曲几天。”
她微微后靠,倚在软垫上。双目微阖,隐有倦怠之色。
孟昱一见龚洗尘神采便知事情不顺,问:“没见到李猛?”
“固然并无明文规定,但诚如陈大人所言,历朝历代此事都为大忌。陛下既然没有当场采纳,还着人审理,摆明是要清查的态度。而魏都知与孟将军又是将古树进献给皇后,想必外间已有流言针对皇后。此时皇后不避嫌自保,还想方设法为他二人摆脱,岂不是连皇后都被牵涉到这罪名中?下官觉得,越是此时,皇后越该摆足姿势,与他二人划清边界,以正视听。”
孟昱悄悄掰开她的手,交到婢女手中,安抚道:“没事的。”说完,便回身拜别。
不料外头站着的倒是面色惶急的管家:“京兆尹大人来了……还带了些衙役。”
“下官亦可确认本朝并没法典规定内臣交际。”他舔了一下嘴唇,又道:“但下官另有一言。”
宋扬灵坐在榻上。身边高几上的茶早已凉掉。身后屏风上一只凤凰,立于青山上,俯视河川。神态平和,却难掩傲骨。
她见笔迹熟谙,当即展开旁观。本来是龚洗尘受孟昱所托最后送来的急件。
龚洗尘点头:“已经被衙役带走了。”
龚洗尘见孟昱苦衷重重的模样,从速道:“将军放心,鄙人必然不负所托。何况毕竟有皇后在后,此事想必掀不起太大风波的。”
龚洗尘跟孟昱日久,天然晓得轻重。不及多言,便出府去请李猛。
他又温言道:“你放心在家等我返来便是。”
宋扬灵命人送出,再回至寝殿。其实在看到那封信时,她就已经有了定夺。也是事出俄然,她竟忘了测度蔺枚情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