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走了?”
孟昱叹口气,道:“你我相了解微时,一步步从底层走到高处。本日有几句推心置腹的话要同你讲。我去望楼,虽自毁权势,将半生运营拼搏付之一炬。可惜之余,何尝不是幸事。功业已建,申明已得,现在四海升平,我为武将,实在再无用武之地。此时激流勇退,留下的是最光辉的传说。若不走,将来也只不过亲眼看着曾经铸就的统统被渐渐啃噬。但是,权力如毒,最轻易让人恋栈不去。若非此时黄粱梦醒,我怎甘心拜别?细心想想,失之私交,却收了余生安然。或许这方是天道不亏。”
禅房粗陋,仅一桌四椅。墙壁与屋檐接驳处,霉迹班驳。
他扬起鞭,高喊一声:“雨天路滑,大师谨慎。出了城就找地歇息。”说完,便领头冲在最前面。
“嗯……”魏松一时不知说甚么好,满脑筋只是家破之际流落街头的凄惶:“人生活着,落个安然就是最大造化。”
……
宋扬灵走得缓慢。一手端在胸前,只暴露一点葱白一样的指尖。本就是一双寒星般的眼睛,现在更是蓄满寒光。
“如果换了我,甘心死,也不会将她拱手让人。”他右手握拳,重重打在左手掌内心,尤带着愤激与不甘。末端,声音垂垂低下去,无可何如似的:“到今时本日,回顾半生,却本来她分歧我之设想,而我情愿支出的,她一定懂,也一定必要。人生若只如露如电,长久犹可深切。而如梦如幻,则叫人恍然难以自处。”
魏松只感觉喉头像是涩住了,开不了口一样——细想想,他从未对扬灵说过一个“不”字。
“我……我不筹算回宫了。”话音一落,心虚似的,又急着解释:“我感觉在寺里待着挺好。不担忧谁是不是又眼红我了,更不担忧明日我是不是又要眼红别人。”他摸着胸口:“很结壮。”
魏松一低头,余光瞥见槐庄立在门口,不敢出去似的,便冲她微微一笑。
但是只得她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