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扬灵不由想起那奥秘的买书之人,乃至他为之办理的枢密院官员……
“如何了?可有不当?”
这些都离她太悠远了……
宋扬灵领命而去。她不敢归去换身衣服——动静太大,显得只重表面,当差不经心。只得在等茶水的当儿,弄点温水拍在胸前,再理了理。让衣服平整些。
只听蔺常说:“《凉州条记》你读过。内里有一则戈壁中取骆驼血救人的故事,你说来听听。”
蔺常挥挥手:“我有事情与李将军谈。你去传一声,都不要过来。再送一壶茶到亭子里。”
宋扬灵恰好送茶出去,闻声这几句,心知陛下在参议军政大事,放下茶水。就躬身退出。心道能和陛下参议此等大事,又作武将打扮,这个紫袍男人想必就是李贤妃的哥哥——新晋骠骑大将军了罢。
这是那则故事最后的一句话。
宋扬灵这才将先前测度原本来本说了一遍。
应是七月间,暑热难当。一边关将领从关外探地形而归。这一趟出行本来打算七天,却因气候突变而担搁,足足走了十天。到最后一天,水、粮食皆告罄。幸罢了经找到路,不过半日便可进城。不想半道上却偶遇一外族打扮的男人晕倒路边。为救他,将领宰杀了一匹骆驼。
“这,就是最后的东风。”
“我曾上书据理力图,父皇却毫不摆荡。万般无法之下,我只得赠以厚礼送此人分开。临走时,他画了一幅大抵地形图给我。只因他在被救之前曾碰到沙暴,辨不清方向,亦不知如何走到那一带。是以舆图多有不清楚之处。而我派去护送他出关的人里,有二人曾是我的亲卫。得我号令,前去望楼,以待他日发难……”说到这里,蔺常的声音变得降落。
方才那仓促一眼,只瞥见这个男人皮肤粗粝,风霜满面。饶是如此,却难掩五官俊挺。想来李贤妃也该是国色天香的才子。
那一年,蔺常还是即位有望的皇子。一晃眼,已经畴昔十多年。十多年前安插下的棋子还是棋子吗?
宋扬灵顿时体味过来是甚么意义。双颊微微涨红,垂下头,请罪似的道:“是,奴婢本日过于草率了。”
宋扬灵拿了套旧时衣裳,竹青底起白花的。她将袖子、领口、胸前好几到处所用心揉皱了。穿在身上,在镜前照了照。
快走到宝文阁门口时,劈面撞见陛下身边的内侍,对她说:“陛下来了,快接驾。”
“陛下所言甚是!每岁春秋,罗摩人扰乱边疆,一旦反攻,他们就深切大漠。趁人不备,又卷土重来。一打就跑,不打又来,年年事岁如此,不堪其扰。末将守边多年,亲目睹无数兵士、百姓丧生于罗摩蹄下,乃至连梦里都恨不能饮罗摩人之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