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延光挺直背板,今后退了几寸,道:“到底是女儿家的胸怀,以阳寿向神仙换东西,岂不虚妄?”
钟延光伸出一根指头,抵着苏绿檀光亮的额头,道:“退归去。”
苏绿檀忍不住笑,“瘦影当窗,怀人倍切”乃思慕之语,可不适合用在长辈身上。连赵氏这个不大识字的,都晓得这信里要表达的可不止是孝心罢了。这白痴,莫非就只看出了方宝柔的一片孝心吗?
苏绿檀走到桌前,趴在桌子上,抬头望着他道:“你说这个不值得学,我瞧着还挺打动的,你说说,那里不值得学了?”
便是苏绿檀,也忍不住小声道:“她倒是个重情重义的。”
提心吊胆至八月既望,家父言南夷败退,余喜不自胜。岂料不敷一旬,即闻表兄遇险,家父神伤,几欲昏迷,令余代笔慰劳。
苏绿檀道:“笑你刚才说的话。”
这封信笔迹清秀,也确切如信中所说,下笔有力,走笔轻浮。但信中字句诚心,阅者难不动容。
钟延光退后一步让她出去,道:“如何夜里来了?”
钟延光语塞,苏绿檀不催他,他还真不见得会看。
“我……”苏绿檀支吾半天,道:“我不催你,你就不看了?”
钟延光道:“明日来取也行。”
苏绿檀眨着眼解释道:“也不是说想看信,就是想学一学嘛,我阿弟也是读过书的人,我若把家誊写的太直白了些,岂不是叫他笑话?”
钟延光坐在书桌前,一本端庄道:“你到底还管着些内宅之事,总归是不病的好。”
苏绿檀撇嘴道:“也问过你的身材状况了?”
公然如此。
钟延光黑着脸道:“别胡说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当真只是亲戚之间的体贴之语。”
钟延光道:“一会儿看。”
苏绿檀想起来了,钟延光一贯不信鬼神,他说能保佑他战无不堪的,唯有本身勤恳罢了。方宝柔这类女人家的小话,大略对他来讲划一废话。
苏绿檀轻哼一声,瞧着书桌上还没被启封的信,又伸手提了提已经变轻的食盒,道:“吃完了还没看信呀?”
第17章
苏绿檀持续抱怨道:“之前别的女人要给你东西,你向来都是瞧都不瞧一眼,便是大堂姐托丈夫送给你的东西,你都会提早问一问我的意义。”越说越委曲,她低下头道:“你内心……当真一点儿也没有我了?”
苏绿檀把信翻开,细心浏览。
苏绿檀犹然记得新婚当日闹洞房的时候,方宝柔看她的神采,说是妒忌也不为过。
苏绿檀捏着披风笑道:“你是怕我淋雨抱病了?”
钟延光持续点头。
喉咙耸动,钟延光感觉周身逼仄,从椅子上弹坐起来,背对着苏绿檀。
愿信达之日,表兄出险。信女宝柔,肯以十年阳寿,换姨母独子安康。
钟延光瞧着苏绿檀脸上明丽的笑,道:“又笑甚么?”
钟延光安然道:“本就是亲戚之间浅显的手札来往,你是侯府女仆人,看一封信有甚么要紧的。”
钟延光皱眉道:“我说的甚么?”
若不依了苏绿檀,只怕她没完没了,钟延光合上公文,把信拆开了,一目十行浏览完了,便塞了归去,昂首道:“看完了,你归去吧。”
钟延光手指俄然就变凉了,他道:“我――写的手札?”
苏绿檀眸子里闪着一丝坏笑,道:“你、猜、呀。”
钟延光道:“不过是些亲戚之间慰劳的话罢了,莫非要看一整夜?”
钟延光想也不想就道:“表妹母亲早逝,在我母亲膝下养过几年,天然情同母女。母亲因我哀伤,她想尽孝也是人之常情。等表妹孝期过了,就给她找门好婚事,也算是全了她们的母女情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