劈面老侯爷叹了口气,看向梁靖,“这玉扣的事,你天然是很清楚的?”
那是藏在太师表面下的另一种模样,无关身份态度,只是好友意气。
——这让玉嬛有些难堪。
莫非梁老夫人中意谢玉嬛,不是为梁章,而是为梁靖?
当日谢鸿坦白她的出身后,因冯氏说此事须由她决计,玉嬛曾考虑过,内心也有主张。
梁元绍是次子, 秉承不到侯爵, 算起来她跟梁靖的家世也不算差太多。
梁姝闻言瞧畴昔,有点不测,“不晓得呀,就传闻他在茂州时被谢家人照顾过。”
离她十几步开外,错落有致地摆着几方湖石,修竹森森,海棠绿浓,有人并肩而来,男人身材颀长魁伟,锦衣玉冠,有自幼读书修出的内蕴,亦有疆场历练磨出的练达英姿,不是梁靖是谁?
沈家虽不似侯府树大根深, 却也运营数代, 她的兄长娶了淮阳长公主的女儿,在都城交友了数位皇亲,也在六部中枢做事。而她则是名动魏州的美人,家世才学、面貌品性,无不出众。
梁老夫人抚着她头发,一道在案边坐下,只字不提先前给梁章婚事探口风的事。
武安侯爷所住的夷简阁在后园僻静处。
玉嬛眼角余光瞥见,内心还感觉迷惑,这小我莫非不太风俗跟人碰触?
极驯良可亲的话,因她出身将门,脾气爽快,更带几分笃定。
松开她手臂的时候,那五指也微微生硬,神情不太天然。
案上早已备了上等香茶,几盘糕点整齐摆着,香软诱人。
甚少出门的武安侯爷就站在廊下,半个身子沐浴阳光,头发斑白,拄拐站着。
半个时候后,梁老夫人也赶了过来。
旧事令人记念,玉嬛瞧着老侯爷描述蕉萃,也不敢说哀痛的话,只含笑逗趣。说她这些年在淮南过得很好,讲了些幼时恶劣被谢鸿和冯氏罚的趣事,逗得老侯爷也笑起来。
方才那样长久的会晤,梁靖瞥向那素无友情的谢玉嬛时,较着比看她这自幼了解的世交之女时暖和一些。而先前数次宴席,薛氏当然爱好她,梁老夫人却待谢玉嬛格外热忱,仿佛一副想娶进梁家的模样。
贴身养了十几年的玉,比当初更见柔润光芒,而她掌心白腻,几与玉质同色。
本日不期然遇见,沈柔华瞧见梁靖时那含笑的模样,明显是等候甚多。
这般婚事,两边长辈都对劲,她又是那般姿容,本该十拿九稳。谁知梁靖返来后, 竟迟迟不见动静?乃至沈家借端聘请梁元绍父子做客, 梁靖也是以会友为借口, 不肯登门。
这动机冒出来,沈柔华那只摇着团扇的手不自发握紧,望向玉嬛背影的目光愈发暗淡。
而后借茶润喉,渐渐问她这些年的经历,说些陈年旧事。
玉嬛垂首笑道:“家父是怕惹费事添乱,不是用心瞒着老夫人,还请您别见怪。”
老侯爷先前曾居于高位,身份高贵,又是祖父的故交,更须尊敬。玉嬛是长辈,又是头回拜见他,礼数上不能偷懒,走至檐下,双手拎着裙角,便欲跪地施礼。
两人各怀心机,梁侯爷却已颇孔殷地回身往屋里走。
老侯爷也似被传染,稍收伤感之心,只暴露阔别相逢般的欢乐。
进了屋,仆妇摆上垫着厚绒的蒲团,玉嬛这才跪地端然施礼拜见。因见老侯爷有些哀戚之色,特地笑吟吟地问安,端倪含笑,神情委宛,好让白叟家欣喜些。
苦笑完了昂首,夷简阁门口那方石碑已近在面前。
这边玉嬛已起家,盈盈施礼。
梁靖盘膝坐在中间,不时也勾唇浅笑。
这让玉嬛不免苦笑,都甚么事儿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