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侯爷先前曾居于高位,身份高贵,又是祖父的故交,更须尊敬。玉嬛是长辈,又是头回拜见他,礼数上不能偷懒,走至檐下,双手拎着裙角,便欲跪地施礼。
玉嬛垂首笑道:“家父是怕惹费事添乱,不是用心瞒着老夫人,还请您别见怪。”
很明显,哪怕在府里偶遇,她殷勤含笑,梁靖的态度也是上回见面时那般冷酷客气。再想想他回魏州好久却始终不登沈家大门的事,这此中埋没的态度,不言自明。
这边玉嬛已起家,盈盈施礼。
那是藏在太师表面下的另一种模样,无关身份态度,只是好友意气。
玉嬛眼角余光瞥见,内心还感觉迷惑,这小我莫非不太风俗跟人碰触?
她很早便晓得, 爹娘成心将她许给武安侯府的梁靖, 而梁元绍和薛氏也有此意,只等梁靖点头。
方才那样长久的会晤,梁靖瞥向那素无友情的谢玉嬛时,较着比看她这自幼了解的世交之女时暖和一些。而先前数次宴席,薛氏当然爱好她,梁老夫人却待谢玉嬛格外热忱,仿佛一副想娶进梁家的模样。
旧人相逢,一室融融。
沈柔华等了这么些天,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梁靖,心中大为欢乐,即便平日行事沉稳,也还是喜上眉梢,盈盈含笑见礼,姿势端庄。目光在梁家身上逗留一瞬,旋即挪向玉嬛,“谢mm,有阵子没见了。”
那边梁侯爷才露笑意,见状忙道:“地上石头硬,我们进屋说话。”
二老目光殷切,皆看着她,而梁靖则端坐在侧,目光一错不错,也落在她脸上。
这动机冒出来,沈柔华那只摇着团扇的手不自发握紧,望向玉嬛背影的目光愈发暗淡。
夏衫薄弱,她的骨架小,哪怕手臂上长了点肉,瞧着也是纤秀的,隔着层薄纱握在手里,柔嫩暖和的触感更是娇软。梁靖握惯了刀剑,力道重了些,便只觉掌心软绵绵的纤秀荏弱,内心有些非常,从速稍松劲道,扶着她站稳。
这便是问她对当年婚约的态度了。
说话间,那边两人已经走到跟前。
仆妇侍从都被屏退在外,紧掩的屋门里,只要祖孙俩跟玉嬛隔着矮案坐在蒲团上。
这让玉嬛不免苦笑,都甚么事儿呀!
莫非梁老夫人中意谢玉嬛,不是为梁章,而是为梁靖?
梁靖也不逗留,号召过了,便仍带玉嬛往夷简阁走。
半个时候后,梁老夫人也赶了过来。
“孙儿清楚。”梁靖点头。
梁靖盘膝坐在中间,不时也勾唇浅笑。
沈家虽不似侯府树大根深, 却也运营数代, 她的兄长娶了淮阳长公主的女儿,在都城交友了数位皇亲,也在六部中枢做事。而她则是名动魏州的美人,家世才学、面貌品性,无不出众。
沈柔华迩来心境欠佳。
——这让玉嬛有些难堪。
极驯良可亲的话,因她出身将门,脾气爽快,更带几分笃定。
沈柔华久居闺中,又惯常跟在沈夫人身边,察言观色的工夫不差。
劈面老侯爷叹了口气,看向梁靖,“这玉扣的事,你天然是很清楚的?”
“说过的。”玉嬛点头,勾出脖颈间的红线,将那枚通透的安然扣拖在掌心。
沈柔华惦记取玉嬛,玉嬛的心机也在她身上逗留了半晌。
声音未落,梁靖的手便敏捷探出,握住玉嬛的手臂。
“我晓得,也难为他苦心,这些年将你顾问得如此殷勤,果然是故意的。”
这般婚事,两边长辈都对劲,她又是那般姿容,本该十拿九稳。谁知梁靖返来后, 竟迟迟不见动静?乃至沈家借端聘请梁元绍父子做客, 梁靖也是以会友为借口, 不肯登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