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此时不提,不代表今后不会。
梁靖当然看得出来。
她顿了一下,眉梢微挑,“方才侯爷半个字都没提太师蒙冤的事,实在是内心已有筹算,梁大哥想必也明白吧?”
祖孙俩入屋说话,梁靖提起婚事,老侯爷神采便有些黯然。
梁靖微愕,对上祖父洞察的目光,莫名想起她的眉眼含笑、盈盈身姿,软声娇语、淡淡体香,乃至胸口红线、桃花般的小痣——乃至有回夜里,他还梦见过,只是没能触到。
玉嬛愣了下,没太明白他的意义,倒是想起了先前他坦白身份的事,眼底浮起不满。
并肩而行,各自沉默,玉嬛偷觑梁靖神采,不辨阴晴。虽说方才华氛和谐,但她的态度有点倔,他想必是活力了,毕竟他操心救了谢家性命,而她此举却无异于拒婚。
声音不高不低,落入玉嬛耳中,却如重锤直直撞到心底。
既然能重来一回,他定要将她寻返来,不叫她再入歧途,香消玉殒。
玉嬛内心一跳,下认识今后退了半步。
他渐渐点头,道:“她那边呢?”
玉嬛垂眸,半晌后,才低声道:“我若以谢家之女的身份嫁出去,瞒着人一辈子,有负祖父。若以韩家之女的身份进门,即使侯爷不嫌弃,旁人会如何对待?于尊府而言,娶个罪臣以后并没有半点好处,从魏州城里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好。”
更何况两人的婚约是长辈在十几年前就定下的,就算梁靖行事叫人捉摸不透,诓过她两回,对她也还不错,如果成了她的夫君……
“我来安排,力求稳妥。”
这话倒也是,梁元绍佳耦盯着沈家那女人,老侯爷是晓得的。
她惊诧昂首,看向梁靖,“甚么意义?”
祖父年老体弱,当年有力救下韩太师,心志日渐低沉,且有各种拘束,在见到玉嬛之前,怕是从没有想过为旧友伸冤的事。
他只晓得,她是祖父给他定下的娇妻,平生阅人无数,唯有她的音容眉眼留在心底。
更深的沉默袭来,在场世人当然都晓得她这句话的意义。
梁靖闲庭信步般赶上来,身子前倾,一副要穷究到底的模样。
玉嬛下认识侧身躲开些,“我再想想。”说完了,才发觉这姿式过于含混,从速抢回玉扣,从中间溜出来。
内心正测度着,中间梁靖俄然缓了脚步。
梁元绍和薛氏的脾气和行事,祖孙三人都是清楚的。
这类事强求不得,天底下,恐怕也就她存着这般以卵击石的心机。
梁靖看罢,顺手将那极简短的纸条烧了,赶去夷简阁。
梁靖唇角动了动,微微点头。
“我表字晏平。”
梁靖指尖摩挲,目光却只在她脸颊逡巡,仿佛被困在跟前的已是囊中之物。
……
“但是,我想堂堂正正地行走在这人间。”
老侯爷明显没想到她会如许说,神情微怔,老夫人的笑容也微微顿住,似是惊诧,愈发不测埠将她打量。
这事儿可就大了,玉嬛久在深闺,没他的经历和见地,一时候也不知梁靖这话的真假和分量。不过世家占有,族中弟子操行不一,外头亲朋更是鱼龙稠浊,干出过很多仗势欺人的事,她是晓得的。
这侯府府高低,惦记昔日婚约的就只侯爷佳耦罢了。
梁靖摇了点头,“这不是至心话。”
浓长的睫毛掩住眼底倔强,她的声音柔嫩,却笃定有力。
“为何?”
“韩太师蒙冤不白,你是怕进了梁家,被人拘束着,没法帮他伸冤,对吗?”
又说话一阵,玉嬛瞧着日色西沉,遂站起家告别。
梁靖唇角勾起,紧跟在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