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嬛灵巧递畴昔,便见他两只手指夹住核桃,几近不费吹灰之力便捏成两半。随即将外头硬壳捏碎,连里头核桃仁一道,放在她的手里。
老夫人出身将门,加上身份高贵,平常有点严肃,这会儿倒笑眯眯的格外慈和。
少女站在紫藤架下,身材窈窕,夏衫薄弱,海棠红的锦衣裁剪得精美,半袖之下纱衣轻浮,白嫩的手臂若隐若现。底下是玉白的襦裙,裙角洒了碎花,自下而上,由密变疏,到腰间干清干净,只剩一条锦带束腰,系着环佩宫绦,显得身材儿高挑苗条。
梁靖“嗯”了声,慢吞吞将整碗汤喝完,半滴也没剩下。
……
石榴乖觉地续茶,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,直到梁靖面露惨白,咳了几阵,玉嬛才依依不舍地打住,起家告别,“晏大哥身材不适就先歇着养伤吧,早晨我再叫人送些汤过来,给你补身材。”
“猎奇甚么?”
“晏大哥,郎中说你失血太多,该多补补。你尝尝这个,好喝么。”
竟然还带挑食的?
他说得简练,断断续续的,没甚么铺陈的话,却惹人入胜。
“很好喝,多谢女人操心。”他点了点头。
她咬了咬唇,两只手臂趴在桌上,抬眸低声道:“晏大哥半点都不肯流露吗?”
玉嬛脑袋垂着,小脸上浮起踌躇懊丧。
待那经常抿着的唇角牵起,便似月光破云而出,清冷而都雅。
“还当你已撤销了这动机。”梁靖亦没躲避,直白点破,淡声道:“不是决计坦白,实在不便奉告,并没歹意。女人救了我性命,于我有恩,放心,不管我捅过量大的篓子,都不会给你惹费事。”
梁靖唇角微动,淡声道:“好人才被追杀,好人都追杀别人去了。”
梁靖心境浮动,瞧了两眼便收回目光,低声道:“多出来走动,能规复得快点。”
连着三碗排骨汤入腹,梁靖本来锁着的双眉也伸展开来。
玉嬛便含笑承诺,规端方矩坐在绣凳上,内心敲着小鼓。
……
梁靖想回屋已是来不及,不动声色地将眼神稍稍涣散开,斜靠在廊柱上看她。
城中街巷热烈如旧,出了城,官道两侧垂杨拂地,别苑周遭流水潺潺。
玉嬛干脆好人做到底,或是叫厨房做,或是让人去外头采买带返来,尽量满足他。
指尖扫过她的掌心,比起他长年握剑的粗粝,她的掌心格外柔滑。
人间那么多苦闷的事,除了能醉解千愁的杜康,这熨帖甘旨的食品也能叫民气中欣喜。
她站在院门口抱怨,无法的声音随风送入耳中,柔嫩动听。
这碗鱼汤过后,梁靖尝到长处,又跟玉嬛报了两样想吃的东西。
……
“那也得该到太阳底下呀,身材衰弱轻易着凉的。好轻易才醒来,可别让伤势变重了。招儿,待会搬个藤椅来到院里,能躺着晒晒。”玉嬛筹措着,叫人扶着他进屋,将那食盒搁在桌上,在劈面的绣凳上坐下,叮咛石榴盛汤,旋即浅笑——
听客院的丫环说那晏公子出了屋晒太阳, 当即叫人取了食盒赶过来, 抓个正着。
梁靖暂将琐事抛在脑后,看得出玉嬛本日是特地来捉他的,怕是等闲蒙混不畴昔,随口道:“女人见人受伤,总要伸手相救吗?”
“你是个甚么来头。”说话间,秀眉微蹙——嫌那核桃壳太硬,难剥。
不得不说,谢家的厨子技术极好,梁靖虽在军中刻苦数年,却也是侯府金尊玉贵养大的,天底下珍羞好菜见过很多,游历各处时,也尝过很多美食,平常虽不挑食,舌头却精得很。
隔日便是梁府在城外别苑设席赏花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