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人间多的是美人，看多了也就那样，且沈柔华虽端庄温良，却因拘束过分，木头似的，他瞧着不算喜好。不过沈家也是魏州高门，她父亲是都督府长史，府里跟皇家沾亲带故，若娶了此女，对梁靖定有很多助益。
几近无需多看，梁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——
只是事已至此，也只能任凭儿子和儿媳安排。
双手摊开，眼含等候，是一副邀功的小模样。
她说完了，中间沈柔华便也盈盈施礼，叫了声“梁大哥”，见梁靖并没往她这边再看，便悄悄收敛目光。
梁靖对老祖母豪情颇深，扶着她坐下，继而朝母亲薛氏施礼。
冯氏没明着说, 玉嬛也就当作不晓得。
前尘旧事压在心底，永王霁月清风的面貌下藏着如何冷酷的蛇蝎心肠，这人间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。深沉恨意藏起来，眼底暗色翻涌，梁靖垂眸躬身，将诸般情感尽数敛藏，只如常拜见长辈。
“瘦了，瘦了很多。”她心疼地念叨着，衰老的眼睛里便有些浑浊泪意。
梁靖眸光微敛，对她眼底的表示视若无睹，只客气拱手，“沈夫人，沈女人。”
原觉得玉嬛跟梁章相处得挺好，她会稍有眷恋，听她决然回绝，倒是不测，“你不肯意？”
梁老夫人的筹算，母女俩心知肚明，只是先前没捅破, 不过各自测度罢了。
梁老夫人跟侯爷伉俪多年，内心有陈年旧事的疙瘩，对梁元绍死力推许的沈家态度不算太热络。
都督府长史的女儿沈柔华，爹娘成心娶给他的那位。
“你父亲家书里提过的事，晏平你可考虑过吗？方才那沈女人你也瞥见了，面貌长相不必说，别说我们魏州城，就是搁到都城里，那也是出挑的。操行也好，性子温良端方，进退有度，实在是百里挑一的好女人。你感觉如何？”
现在氛围稍觉难堪，薛氏只能出来打圆场，热络了几句，亲身将沈柔华母女送出客堂。
说着，微微一笑，递来个心领神会的眼神。
薛氏倒没老夫人那么冲动，一身秋香色团花锦衣穿得严严实实，仍旧站在椅旁，只体贴道：“路上顺利吗？用饭了未曾？”叫中间仆妇去筹办些糕点小菜，继而又笑道：“这位是沈夫人和沈女人。”
施礼罢，酬酢了一阵，不过是问路途是否顺利，边关景况如何。
梁靖方才跟老夫人说着军中的事，蓦地被问到这个，神情微顿。
冯氏瞧着那泛红的面庞，笑而起家，“走吧，那坛子鹅掌怕是也糟好了，就给你尝尝。”
梁元绍对沈柔华倒没执念。
武安侯府是魏州地界数一数二的人家，那正厅等闲不肯用，仆妇来往都绕道而行。
“他啊……”玉嬛没想到话头会俄然转到他身上，绞着衣袖，“提他做甚么。”
沈夫人含笑点头，直夸梁靖幼年有为，又有胆识，考了进士还能去边地参军历练，现在回了魏州，定能襄助梁家，成绩一番奇迹如此。
“这是甚么话！”薛氏跟梁元绍换个眼色，是让他开口的意义。
玉嬛脸上一红，只感觉冯氏实在想太多，连人家秘闻都没摸清就说这些。
那人城府颇深，神出鬼没的，虽无歹意，却叫人不敢轻信。
梁靖畴当年，梁老夫人正跟来府里做客的沈夫人说话，他母亲薛氏陪坐在侧，下首则是两位女人，面貌娇俏的是堂妹梁姝。中间的女子长得端庄温良，浑身高低衣衫金饰无不整齐贵重，双手交叠在膝前，哪怕是谈天闲谈，也是正襟端坐的姿势。
永王再了喝两杯茶，便适时起家告别。
他跟梁靖见过面，当初梁玉琼嫁入永王府做侧妃的时候，正巧梁靖受命回京办事，去拜访过。不过当时永王已有夺嫡之心，而梁靖跟太子友情甚密，不像梁家其别人断念塌地，以是有些隔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