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睡着了啊……”玉嬛稍觉绝望。
谨慎过了数日，转眼便是端五。
梁靖叫住她，语气是惯常的冷僻淡然，“比来夜里我会留意，别担忧。”
冯氏想着苦衷入迷，玉嬛却已续道：“今早我说的事，娘还记得吗？刚才我问晏大哥，他说夜里也闻声了动静。”
遂贴在冯氏身边，软声笑道：“当然喜好，娘亲做的我都喜好。”
“嗯，千真万确！”
她内心猜疑忐忑，吵嘴清楚的眼睛水灵灵的, 一错不错地盯着梁靖。
玉嬛眨了眨眼睛，再看下盛着炒栗子的细竹篾编的盘子——
冯氏留了心，当晚便跟谢鸿慎重说了此事。
大朝晨，魏州城外的丽金河边便聚了很多看热烈的百姓，等日上三竿，河渠护栏外便站满了看客。摩肩接踵的人群簇拥着中间一座三层高的楼阁，修得雕梁画栋，都丽堂皇，因是依河而建，便取名丽金阁。
笸箩边上，裁剪好的花腔压在银剪下，冯氏挑了五样丝线，摆成一排。
“就是……我闻声屋顶上瓦片响了，如果院里的猫，不会有那种动静, 应当是屋顶有人。并且没多久，还闻声刀剑的声音。只是厥后又温馨了, 想着晏大哥技艺出众，不晓得有没有闻声甚么？”
冯氏虽出身高门，因幼时脾气文静、心灵手巧，女工做得很好。谢鸿和玉嬛贴身的衣服、佩带的香囊，很多都是出自她的手，裁剪绣工都没得说，加上跟着兄长们读过书，腹中有了墨水，那香囊做出来，便别成心蕴。
感受意犹未尽，还想再吃呢，玉嬛冷静舔了舔唇。
冯氏往隔壁去跟梁老夫人酬酢，玉嬛因怕遇见梁章，勾起梁老夫人点鸳鸯谱的心机，便没出门，尽管坐在雅间靠窗的位置，咬着粽子看外头波光粼粼的水面。昨晚下了场雨，今早气候放晴，远山笼在黛青薄雾，近处草木水珠晶莹，冷风拂过，舒畅得很。
……
玉嬛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帮手，大喜之下，回眸莞尔，“多谢晏大哥！”
桌上的粽子香气四溢，许婆婆发觉梁靖并非歹人后，也松弛了很多。
玉嬛莫名心中一跳，下认识垂眸，不美意义再叨扰人家，遂站起家来，“还是算了。晏大哥你伤还没好，多歇着吧，想吃甚么东西，奉告许婆婆也一样。别客气。”说罢，取了几颗樱桃，回身欲走。
不管昨晚那人是刺探还是有更暴虐的筹算，都不得不防。
“还真有如许的事……”冯氏脸上笑容渐渐收敛。
见了玉嬛，便笑着招手叫她，“小满，过来瞧瞧这香囊，模样喜好吗？”
可若当真连梁靖也闻声了，那就不能再掉以轻心。
只是梁靖不肯流暴露身，谢鸿瞧着没事，便当他是个客人，也未强求探听。
谢鸿比来宦途不利，被太子一系盯着打压，朝堂上波谲云诡，太子虽瞧着宽和温厚，但能稳居东宫的人，哪会是心善手软的菩萨？他周遭那些个谋臣属官，更不是省油的灯，瞅准谢鸿没能反击，谁晓得会不会踩得更狠。
“他伤势如何了？”
屋门紧掩，丫环们觉得梁靖在安息，都跑到院里凑热烈，无人打搅。
本来她还思疑昨晚是否听错，既然梁靖也闻声动静, 想来不是错觉。若那动静只是个行窃的梁上君子便罢, 若真带着刀剑, 那就很吓人了。她忧愁地趴在桌上，像是东跨院里那只蔫头耷脑的兔子。
谢府的客院里，梁靖却没这等表情。
玉嬛瞧了花腔，几近能设想到雏形，那必定是藏着诗经楚辞里的诗句的。
“是吗？”
梁靖觑她一眼，拨着衣袖, 淡声道：“仿佛闻声了点。”